“转过来。看着本尊。”他用心平气和的口吻,说得她起了一层冷汗。
人都到眼皮子底下了,眼下便是想喊师父,怕是也来不及。
况且,师父这会儿
啧,完蛋了,今日好像就是十五。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敢逃,便该想到这祖宗不会善罢甘休。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不染,而后认栽地转了过来,低着头,照旧给他一颗乖顺的天灵盖。
“这会儿怎么不敢看本尊了?”头顶传来质问声。
她心头一凉,犹豫再三,道:“脖子扭了,动不了。”
重黎冷笑一声:“你再编。”
“本尊是如何同你说的,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将帝台棋的碎片放在魔界之门上,云渺渺你可真能耐啊!”他捏紧了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句话。
在崇吾宫待了这么久,云渺渺对他的喜怒还算能拿捏得准,这口气,应是气极了。
怕是她一抬头,他能将她眼珠子挖出来。
然而眼前的拳头,也没有就此揭过的意思,正当她以为他要给她一拳以泄心头之愤时,他却忽然停住了。
捏得骨节发青的拳,缓缓松开,平静地递到她眼前,掌心里躺着的,是一支布满裂纹的红梅玉簪。
她蓦地愣住了。
方才那一鞭,她用了全力,准头不足,劲儿却是挺狠的。
他的手腕上,也被刮了一道伤口,血珠嘤嘤地冒出来,比那簪子还要惹眼。
她怔忡地抬起了头,面露疑惑。
而他依旧板着脸,一副凶神恶煞谁都瞧不上眼的样子,脸上的口子已经滴下了血,瞧着有些吓人。
似是不愿看她的眼睛,他别开了脸,没好气道:“看本尊作甚,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
于是,她复又看向他手中的簪子。
连她自个儿都想不起丢在了哪儿,不过这般样子,应是又摔碎了吧。
方才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步清风闻声而来,远远便急着唤她。
看了看眼前货真价实的魔尊,云渺渺心头一咯噔,一把扣住他的腕。
“渺渺!怎么这么大动静,没事吧?”步清风焦急地冲进院中,却见草木倾颓,一片狼藉,若不是晓得这儿是映华宫,他还以为这是进了贼。
院中不见云渺渺的身影,屋中灯火亮着,一道人影映在窗纸上,瞧身形,是眼熟的。
“渺渺?”他还未打消疑虑,试探了一声。
“师兄。”屋内传来云渺渺的声音,气息平稳,并无异样。
步清风稍稍松了口气,手也从延维剑上移开了,不解地环顾四周:“渺渺,方才发生什么了?为何院中这般乱?”
云渺渺答道:“只是想试一试师父给的法器,还有些不顺手,打坏了门前的树,我的衣裳也被打坏了,须得更衣,不便给师兄开门,师兄见谅。”
闻言,步清风一愣,旋即笑道:“人没事就好,你伤势未愈,不必这般着急,今日天色已晚,叨扰确也不妥,明日一早我来帮你一起收拾院子,你早些歇息吧。”
他朝那道身影又看了几眼,似是终于信了她的话,转身离去。
院中静了下来,气息也远了,云渺渺舒了口气,方才强压着气息,这会儿倒有些喘,侧目看向站在柱子后的重黎。
“你若是喊一句,他就进来帮你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云渺渺却是嘴角一抽。
“我师兄若是进来,可就闹大了。”
重黎瞥了她一眼:“怕惊动你师父?”
她顿了顿:“算是吧。”
她没有打算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像她没有料到他会来一样。
此外,她也不想让步清风惹怒这祖宗。
“您的护法日日都要来,横竖一个是瞒,两个也是瞒,被人晓得藏了个魔尊在屋里,我的下场可不见得有多好。”她波澜不惊的口气让重黎莫名有些来火,她的目光却落在他脸上和胳膊上的伤口处,叹了口气,将人拉过来按在椅子上,转身去挑了些药。
“除了这些呢?”重黎皱着眉问。
“什么?”她没明白他的意思,先舀了一点药膏给他抹在脸上。
“嘶”他吃痛地拧起了眉,乍一眼,竟还有一丝怔忡。
“看您也不吭一声,我以为不染打人不疼呢”她道。
重黎斜了她一眼,咬牙道:“怎么会不疼!从来都这么疼!”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他莫不是傻了,怎么同她抱怨起来了?
云渺渺手一顿,有些诧异:“原来您会喊疼的啊。”
真心实意的发问反而尤为气人,重黎一肚子火噎在了嗓子眼里,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废话”。
“那就直说啊,我又不是聋子,听得见的。”她放轻了手劲儿,给他抹好了药,将血止住了。
脸颊的伤口酥酥痒痒的,他低头看了眼同样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