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余念归收起法器。
“这扇门后便是魔界了吗?渺渺是不是就在这?”余念归望着眼前的门,伸出手去,却发现触碰不到。
她是去过酆都的,跨过一扇门,便入了另一界已算不得多么惊奇,只是终于找到这里,既想快些进去救人,又怕迟来一步,心中惴惴不安。
长潋看向他三人,顿了顿,唤了一声:“清风。”
“弟子在。”步清风上前。
“一会儿门开了,你三人留在此处。”
闻言,步清风不由一愣。
“师父,这”
此去深入魔界甚是凶险,他本已作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哪成想临门却被阻了回来。
长潋正色道:“魔界之门甚是古怪,若是关上了,一刻钟内便会消失在此处,帝台棋已取下,下一回出现的时机,方位,只怕灵心玦也难以探寻,待救回你师妹,我等需速速离去,不宜纠缠。”
闻言,便是还想前去救人的余念归和孟逢君也收了声儿,闯入魔界救人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他们的修为还不到家,若是拖了后腿,耽误救人的时机,反倒得不偿失。
三人面面相觑,低头领命。
:弥足珍贵之人
在门下静候了须臾,虽有司幽张开灵障阻隔邪气,这四周的阴笃依旧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其中倒是不乏修为的缘故,但未免也有些不大寻常。
“这妖气浓得很啊”司幽环顾四下,一门之隔,这儿已十分接近魔界了,暗藏的邪流卷涌,晦暗到便是点了灯,也瞧不清前路,总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望向一言不发的长潋,他已经看这扇门许久了,似是要将这高耸入云的石门盯出了窟窿眼儿来。
趁着身后三人看向别处,他走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
“几千年了,没见你这般牵肠挂肚过。”
长潋若有所思垂下了眸:“失而复得,总会有些患得患失的毛病,她来天虞山那日,我整宿都没合眼,从那些弟子抵达南海境内,便一路跟着,直到看着她走入山门。”
辨灵根那日,他本以为自己能堂堂正正地走下云端,到她面前来,好好看看她而今的模样,听她说几句话,若是还能笑一笑,就更好了。
都好些年,没见她笑了。
可到底还是远远望着,一步都没敢踏出去只怕再度站在她面前,会忍不住,唤一声阔别数千年的“师尊”。
长琴飞上来调笑他之前,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哽在嗓子眼里,眼一阵阵地发酸。
重逢之日,弥足珍贵。
他想了许久,要如何顺理成章地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琢磨了好些日子,还是觉得收徒最好。
诚然头一回听她唤他“师父”时,还有些不习惯,以至于想了许久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几句。
这样也好,她当初是如何教他的,他再一点一滴地还给她。
他侧目看向司幽,淡淡一笑:“她是我师尊,千年万载,哪怕面目全非,这一点也不会变。”
他从前也以为生而为神,无心无情,对苍生的怜爱,是神族根深蒂固的箴言。
本该如此,就应如此。
世人的仰赖,四海的折服,他们受之无愧,死而无憾。
可这么多年过去,他才明白,这世上本没有铁石心肠,便是没有情根的神灵,也是如此,不过是满心欢喜无从启齿,一腔愁思无人言说,也会疼,也会难受,只是愿不愿让人瞧见罢了。
不能倒,也不敢轻易倒下。
如此一想,他便多了几分愧疚。
司幽默了默,叹了一声,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就在此时,眼前的门逐渐清晰起来,伸手可触,石面冰冷如霜,透着阵阵寒意。
他将玉笛一抬,朝门上打去,阵阵幽光绽开,石门发出沉重的轰鸣,徐徐开启,一阵迷幕晃过,眼前出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水流无声,岸边一座高耸的玉石浮动着金光,不计其数的名讳成双入对地显现。
三生石,忘川河。
至此,踏入魔界。
四下寸草不生,说是旷野,却仍可见山河连绵,石林矗立,一道拱桥横跨河上,尚未发现魔族。
到了此处,已无需灵心玦寻人,长潋以灵识探寻,不消片刻便找出了方位,抬头望去,却见远处青雷攒动,不断有刺骨的邪气弥漫过来,与他们方才觉察到的如出一辙。
高塔摇摇欲坠,黑云阴笃,仿佛随时会压下。
步清风望着那座塔,不由心惊。
“师父,那可是锁天塔?”
重链栓天,乃万妖牢笼,在书中看到关于这座塔的记载时,难免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座建于魔界的塔,居然比仙门中哪一派关押的妖物都要多,魔尊的心思,倒真教人捉摸不透。
不过眼下,那座塔显然有些古怪。
想起方才长潋所探的方位,余念归面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