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过他的额头。
“别走”他颤得厉害,不知是冷,还是怕。
“不走。”她温声应道,不由自主地抱了抱他,“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平静的声音,在寂静的内殿中回响,桑桑几度启口,却终究将呼之欲出的话说出来。
沉默中,它安静地望着那个坐在榻边一下一下轻抚着痛得发抖的魔尊的女子,有片刻的恍然。
似是梦回当年,一身白衣的上神,无声地蹲在软榻边,注视着榻上酣睡的少年,眸中含一抹笑,是连她都不曾见过的温柔。
晨曦刺目,榻上的人吃力地睁开眼,顿觉浑身僵痛。
这种感觉倒是并不陌生,他这些年也忍耐了许多回了,稍作迟疑,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啧,这回倒是有些突然了。
重黎正欲支起身子,却忽然望见正托着他的脑袋的一只细瘦白皙的手,不由一愣,抬起眼,便瞧见云渺渺靠在床头,
她身上裹着毯子,半倚半坐地睡着,一只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覆在他额上,似是睡得不大安稳,一直微微皱着眉。
他背上的伤已经全部包扎过了,染血的衣裳也换了件干净的,似是怕他乱动扯到伤口,他身下还垫着好几个软枕头。
他是靠着她睡着的?
重黎怔然,错愕地望着云渺渺的脸。
所以她昨晚,就这么抱着他睡了一夜?
比起那东西突然发作的痛楚,他倒是更为在意这一点。
她还没睡醒,此时动一下,那双眼或许就会突然睁开。
不知怎么的,只是这么一想,他便不敢动了。
偏头望去,黑乌鸦蹲在敞亮的窗台上,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这眼神他还是记得的。
当年在昆仑,它每回要撸袖子教训他时,就会这般盯着他。
堂堂万灵之主,恨不得抄一根鸡毛掸子,好好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他那会儿心思多,挨揍也要拉上个垫背的,于是,场面一度十分惨烈,他和长潋一前一后,被抽得满院子上蹿下跳。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只消看到她眼一竖,他便晓得该跑了。
便是时至今日,他已是一界帝君,这个根深蒂固的念头依旧挥之不去。
然,镜鸾这回没动手,只压低了声儿,郑重地问他:“你是怎么将那东西从不周山取出来的?”
:本尊想要什么
话问得隐晦,却是他能听懂的。
“这就被你看出来了?”
“你那背都快被它啃烂了,我瞎了才瞧不出!”镜鸾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提过来好好审一审。
瞧着它明明想抽他却还死死忍着的样子,重黎索性有恃无恐地躺在尚未醒来的云渺渺怀里,幽幽地斜了它一眼。
“本尊就是将那玩意儿取出来了,你奈我何?”
“臭小子你!你不可理喻!”它迫使自己克制住抡他上墙的冲动,“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你!要不是要不是主上好不容易才合眼,我非好好收拾你”
闻言,重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昏昏沉沉的云渺渺。
“她才睡?”
“废话!你自个儿不晓得昨晚半夜发得什么疯,屋子都要让你冻成冰窟了!”镜鸾白了他一眼。
他这才留意到四周刚刚熄灭的炉子,都堆在他身边,被子也加了好几层,各种瓶瓶罐罐堆在床头,还有染血的帕子和一把沾着血污的匕首。
他难得有些懵。
她这是守了一夜吗?
“那东西非同小可,你到底想做什么?”镜鸾狐疑地望着他,事关重大,它不得不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重黎眉头一拧:“你是觉得本尊为了与仙界,与长潋抗衡,才取出了这玩意儿,放在自己体内?”
“你难道做不出?”它眯了眯眼,深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