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主上眼下还带着伤
“且等等罢。”云渺渺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的两滴茶水,沉默之际,遥岑恰好从外头进来,瞧见她,皱起了眉。
“你怎会在此?是谁放你出来的?”他大步走上前,征战多年的杀伐狠戾劈头压下,令人不自觉呼吸一滞。
桑桑登时戒备起来,挡在她身前。
曾在青光戟下死过一回,云渺渺见了他还是有些怕的,但比起重黎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眼前的人倒是与端华长老的性子有些像,如此一想,倒也不那么畏惧了。
她定神看着遥岑,他还穿着二十年前在育遗谷袭击他们的那身蓝袍银甲,长发高高绾了一束,银冠素钗,端方利落,浓眉紧锁,一双厉目含着怒意与疑惑,盯着她看,只是眼神要比她记忆中更沉稳些。
似是又忌惮着什么,有所犹豫,伸出了手,却没有将她拽起来。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她自行起身,道:“这就回去。”
在遥岑狐疑的注视下,她忽又回过头来。
“姑且问一句,你对魂胎了解多少?”
重黎从锁天塔回来时,脸色便不大好看。
霓旌恰好瞧见他,笑吟吟地上前行了礼,见他皱着眉久久不言,不免诧异:“尊上,可是锁天塔出了什么意外?”
重黎似是才留意到她已经站在跟前,恍然回神。
“没什么大事,几个妖物不老实罢了。”他随口道。
锁天塔中关押的妖兽没有上千也有数百,遥岑说,都是他捉回来关押在此的,囤积众多妖物,也令各界颇为忌惮,乃有传言,他终有一日会放出这些妖兽为祸人间,以至生灵涂炭,好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这些话,以及这座锁天塔,他却记得极为模糊,每隔一段时日来看上一眼,似乎只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今日,他进了锁天塔第一层,果真是妖兽云集,瞧见他便争先恐后地扑上来,似是对他恨之入骨,要食其血啖其肉方能解心头之怒,他的确有着扳倒天虞山,一平六界的念头,这些恶瘦,哪里像是肯听命于他的棋子。
不仅是锁天塔,诸多混乱在他脑海中缠成一团,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那帮妖物又忒没有眼力,在他耳旁哈哈哈个没完没了,气得他抄起英招先将它们挨个儿削了一顿。
锁天塔第一层,只关了些低等妖兽,只晓得吃人作乱,开了智的少之又少,偶有两个能口吐人言的,也尽是些不堪入耳的咒骂,半点用都没有。
他一连打上三层,所幸锁天塔地处偏僻,有他亲手设下的结界,平日里也无需什么守卫,便是他将这些妖物活活打死,也无人问津。
但打着打着,又觉厌烦,于是收了手,离开了塔,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妖兽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哼唧。
他低头,净去了掌心的血,看向她。
“那怂包还老实么?”
“应当还算老实,属下已经给她换了药,眼下应当还在正殿。”霓旌扬了扬眉,目光幽深,“属下还听说您把腰伤了?”
重黎猛然一僵,侧目剜了她一眼:“只是没睡好罢了,休要瞎想。”
“属下还没说什么呢,您别急啊。”她满眼笑意,很是愉悦,“那丫头怀着您的魂胎,不管孩子怎么来的,都称得上一件好事,您昨晚将人留在崇吾宫过了夜,这消息应当传出去了,日后不如别让她回那间耳房了,怪冷的,对孩子也不好。”
重黎皱着眉沉思须臾,终是不尴不尬地点了头。
“回头给天虞山传个信儿,长潋这徒弟,本尊要了。”他思来想去,与其放那怂包回去,还不如留在魔界,仙门那帮老顽固,保不齐一不留神就逼着那怂包堕了这孩子,“魂胎一旦结上,便掉不了了吧?”
他可听说人间那帮女子,身怀六甲一磕一撞,孩子就能这么没了。
霓旌想了想:“只要有灵气供养,便是受了重伤,也不妨事属下探过那丫头的灵根,确实有大半的灵力正蕴养着魂胎,且颇为稳固,并无动荡之象。”
“这么说,万无一失了?”
“一般说来没什么问题,魂魄尚在,魂胎便在,除非散去魂魄,否则便是人死了,也能保胎。”霓旌答道。
他沉思片刻,嘱咐了一句:“去熬几副安胎药。”
“是。”她心领神会,莞尔道,“想不到您对这孩子还挺上心,真打算留下了?”
重黎瞥了她一眼:“本尊的孩子,为何不留?”
“您有问过那丫头怎么想的么,属下瞧着她好像心事重重的。”回想起昨日得知魂胎之事后云渺渺的脸色,她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那姑娘的眼神太薄凉了。
就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应当如何看待这个孩子。
没有欢喜,也没有焦虑,理智又平静,反倒教人心头发毛。
不过崇吾宫正殿守备森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儿,且等尊上定夺为好。
重黎冷笑:“她还心事重重,本尊还没同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