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掌心捧着的瑶碧石,就如山脚下不起眼的小石头,就如这日的他。
浑浑噩噩,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住这枚瑶碧石。
突然,他感到腰间一痛,紧接着便一骨碌从榻上滚了下去!
他错愕地坐在床下,恍惚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那场梦醒了。
他回过头看向榻上的人,她依旧睡得很熟,只是这睡相属实一言难尽,方才那飞来一脚,便是拜她所赐!
“云渺渺你!”他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招。
便是再没用,到底也是长潋教出的徒弟,灵气不足,手脚功夫倒是颇为厉害,这一脚踹下去,他半边腰眼都麻了。
睡到一半被人踹下床,这还是他的床!
他咬牙切齿地爬起来,没好气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坐在床边揉了揉腰,眼看着她这睡姿,一条腿还算老实地搁在她自个儿那边的床尾,另一条腿已经岔劈到他这边来了。
不仅如此,这手,这脑袋,恨不得占山为王,将他挤到犄角旮旯里去。
光是看着都来气!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
他窝着一肚子起床气,正欲将她踹到一边去,忽然听到她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眉头紧锁,像是魇着了。
他迟疑片刻,缓缓凑过去,仔细听。
她的声音很轻,嗫喏梦呓,微不可闻。
他将耳朵贴到她唇边,才总算听清几个字。
“是错了还你”
他愣了愣,屏住气息继续听:“什么?”
“错了还你”
“说得什么东西”他到最后也没能听完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了动静,可经此之后,他的火气倒是消下去不少,坐在榻边,有些茫然地望着那些灯火,回想着她未完的话。
错了
谁错了?
还你又还什么?还给谁?
他脑子里嗡然一片,总觉得在哪儿听过这话,可细想下去,心肺又开始细细地疼起来。
他终究还是没有将云渺渺推开,在那仅剩的一亩三分的床头躺了下来,合上眼,静静睡去。
似乎有个声音,冰冷又薄情,一直高高在上,不屑于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尘埃。
却还有一丝无奈,难能可贵。
在他断续残破的记忆中,艰难而固执地拼凑着似是碎成了齑粉的画面。
渺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
:充满惊吓的早晨
魔界的清晨,日头要比凡间升得更早一些,不同于殿中灯火,这曦光是刺亮的。
霓旌惦记着偏殿还有个伤得不轻的人,遥岑那愣子素来都是有一听一,听一做一,从不会做多余的事,估摸着也没给那丫头准备吃食,思量下来,先去弄了点粥和包子,带上药,一并送了去。
然而她走到偏殿耳房门前时,却没瞧见有人守着,不仅如此,门上的锁头也掉在脚边,门虚掩着,漏出一条缝。
她顿时心头一咯噔,立即推门进去,就见四壁空荡,屋中冷意阵阵,美人靠空荡荡,地上掉了两床被褥,本应该躺在那儿的人却不见了。
她暗道糟糕,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丫头支走守卫趁乱逃跑的种种可能,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忽又瞧见一旁还蹲着一团黑漆漆的玩意儿,上前一瞧,竟是只目光凶恶的黑乌鸦。
“哦哟。”她心头一跳,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托,走上前来。
就见那碧眼乌鸦一动不动地僵在那,唯有一双豆大的眼还在乌溜溜的打转,瞧见她居然还理直气壮地瞪了一眼,这气急败坏的眼神,像是随时要扑上来咬人。
她有些蒙圈:“你这是咋了?”
桑桑咬牙切齿,奈何骂了半宿的嗓子有点哑:“我要剁了重黎那混账玩意儿!”
一声咆哮,还破了音。
如此凶恶的乌鸦精,霓旌这辈子也就见过一回,瞧着它能怒不能动的样儿,她迟疑片刻,伸手往它脑门上戳了一记。
“你作甚!”它没好气地瞥向她,却没躲。
或者说,是没法躲。
她将这屋子里看到的种种蛛丝马迹串了一串,心中有了点数。
“哎哟哟,原来被施了定身咒。”
看这手法,还是尊上亲手下的,昨晚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又如何?”桑桑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
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司幽给她找的这个身子属实弱鸡,她早便冲破这咒法,去找那臭小子算账了!
“不如何啊。”霓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它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叫桑桑是吧?没记错的话,你昨日对着我呲水,喷火烧我头发,哦,还召雷劈我来着”
一面说,背后的手已经蠢蠢欲动的朝眼前的鸟伸了过去。
这时候,桑桑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此刻若是没有中定身咒,它大可立马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