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儿,一阵厉风迎面而来,掀起鹅毛般的飞雪,迷住了眼。
这儿的寒冷,比他们方才经过的任何一处更甚,他还好些,身旁的人却是瑟瑟发抖,连剑都握不住了。
她的脸色几乎冻得发青,不知是不是冻僵了,还死死握着他的手。
他下意识地唤了她一声,她似是没有听见似的,直到他唤第三次,才回过头来看向他。
干裂的嘴唇泛着可怖紫色,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暗道不好,且将她拉到了一块石头后面,扶她坐下。
经过方才一战,她的灵气更薄了,天虞山的弟子服,他的外袍,都不足以替她抵御这严寒,眼看着她直打哆嗦地蜷在石头旁,哪儿都是冰冷的,连一簇火,都点不着。
手中的剑属实握不住了,铿锵一声落在她脚边,散去了光华。
他又唤了她几声,她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他咬咬牙,上前将她的手拢在掌心,虽说眼下他的手不过孩童大小,不足以将她的手裹起来,但好歹能暖上一暖。
“云渺渺,能听到我说话吗?”她的耳朵似乎也冻伤了,他只得凑过去,俯身在她耳旁说话。
她浑身冰凉,不住地发抖,看了他一眼,艰难地点了下头。
“这样好些没?”他捂着她的手,学着曾在人间看到的,给她搓了搓,“这会儿不能睡,走不出去,就只能在这等死。”
在他掌心的温暖里,她的手勉强恢复了些知觉,她咽了咽唾沫,抬起了头。
“这儿太冷了我浑身都疼”就连说句话,喉咙都像是被撕开了似的。
“再撑一会儿”他抬手抚上她凉得惊心的脸,好让她不至于哆嗦得痉挛。
许是那双小手过于温暖,这天寒地冻里,她不由自主地抱了上去。
她冷得就像一块冰,重黎浑身一僵,终究没有推开,龙尾一卷,将她拢进了怀里,挡住了背后吹来的风。
那颗乖顺的脑袋贴在他胸口,抖得厉害,天晓得她有多怕冷,却还在这冻了如此之久,微弱的吸气声,夹杂着细弱的颤抖,倒像是在哭。
他僵在空中的手,迟疑许久,缓慢而轻柔地落在她头顶。
“这么没用”
这一声叹息,分明是温软的。
四下霜雪连天,云渺渺总觉得自己听错了,她晓得此时应当起来继续走,可这怀抱暖得教人心安,她舍不得松开。
一时的松懈,疲倦与痛楚一齐涌了上来,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想掐自己一把,却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云渺渺?”重黎感到原本箍着他的手忽然没了劲儿,顿时一惊,低头一看,她竟然已经昏了过去。
他俯下身,接住了软绵绵的她,便是他成了这副样子,依旧觉得她瘦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摇不醒她,唯有将她暂且放在这块石头后面,捡起她的剑,继续往前走。
积雪深厚,霜寒千尺,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任何足迹都会在片刻间被风雪掩埋,越是往前走,越是瞧不清前路与归途。
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活像是见鬼了一般。
飞雪迷眼,寒意入梦,错觉一般,让他心生恍惚,凭着这个无中生有的念头,继续走下去。
当翻过一座冰山,风雪终于散去,他望着眼前漆黑的路,陷入了久久无言的震惊。
酆都篇可是魔尊恢复记忆的契机哟
:嶓冢山天裂
且说酆都城内,眼见着院中红梅逐渐淡去,结界式微,外头的厉鬼似乎也散去了,余念归以灵心玦试探,整座酆都城的戾气竟都朝着嶓冢山的方向涌去。
桑桑与精卫振羽而起,凭借神兽灵气硬生生正开了禁制。
“走!”
众人冲出小院,眼前昏沉一片,这附近已没有鬼魂堵截,可再往前跑,却见半城火海,山河震荡,酆都城混乱一片。
十殿阎王亲率七十五司鬼差封锁黄泉忘川,捉拿四处逃窜的鬼魂,一问才知五方鬼帝与崔判都已赶往嶓冢山镇压,连久久不曾露面的幽荼帝君都给惊动了。
西方阴气冲天,邪祟如厚重的云,压在山峦之上,裂缝如天地撕出一线,被锁在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争先恐后地往外逃,银蓝的光辉随之涌起,试图将其逼回地狱。
霓旌面色一变:“不好!再不将裂缝堵上,这些厉鬼迟早冲入人间作乱!”
“渺渺他们呢?”余念归心中焦急,“若是他们还没出来可怎么办?就这么封住裂缝,他们是不是只能被困在地狱中,再也不出来了?”
桑桑目光凝重地望着那道银蓝的浑厚灵泽,它没有听说过地狱还有别的出口,眼下它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便是这道裂缝,若是主上没能及时出来
“去嶓冢山找他们!”它振羽飞去,众人忙跟上。
嶓冢山坐落于酆都西门下,乃阻挡各界妖邪侵扰的神山之一,由西方鬼帝镇守,山下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