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顿时目光一沉,下意识地想按住云渺渺,她却已经随步清风一同走到了坡顶。
众人朝下望去,顿时脸色煞白!
与其说这是一座山坡,倒更像是山河震颤崩裂后周遭塌陷而形成的断崖,原本的沼泽已然被抽干,不知被什么砸成了一方巨坑,草木泥沙,混杂成糊。
那泥糊中,沉着上百具血淋淋的尸体!
断肢残臂,不计其数。
随处可见的,是身首异处之人
那些面容无喜无悲,仿佛于睡梦中长眠,安详得可怖。
坑中景象,如人间地狱,便是步清风都面色煞白,遑论其他人,不少弟子已经支撑不住,转头狂呕!
云渺渺扶着树僵在了那,望着这片惨绝人寰的“乱葬岗”难以挪开目光。
混乱之中,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耳边传来了重黎没好气的声音:“都死光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曾目睹的尸山血海,可比这残忍百倍,对于这等情景,他素来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独独令他心生怒意的,是那妖物竟如此诡计多端,将他都蒙蔽了。
一阵恶心涌了上来,她禁不住连连干呕,前几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反胃感更甚几分,几乎要让她直接吐昏过去!
耳边传来桑桑焦急的呼声,却是听不真切,断断续续的,好像有人在替她顺气儿。
“哎你轻点儿拍!你以为主上跟你似的,狼牙棒都捶不破皮儿吗!”桑桑一翅膀就糊了上去。
重黎恼火地瞪了它一眼:“有能耐你怎么不自己来!”
好不容易舒坦了些,她着实是吃不消了,从怀中摸出那只小瓷瓶,还是先服下了药。
余念归忙扶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额头这样凉,若是病了可不能忍着。”
云渺渺叹了口气,不知如何答复,倒是肩上的桑桑,目光游移:“主上不是病了”
“那是?”
“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先紧着这座镇子的事吧。”它避重就轻就岔开了话。
四下的人吐的吐,胆子大些的也有些不忍直视,只消一想到他们这两日经历的平和幻境竟是用这些血肉残躯支撑起来的,便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喘不上气来。
坑中几乎没有完好的尸骨,便是想要将其下葬,也无法从血泊沼水中拼凑出几具完好的尸体。
他们不知在幻境中困了多久,但这些尸体都已开始腐烂,蛆虫在七窍中肆意出入,寒冬腊月里,泡在血泥找中,散发着污浊的尸臭,自身死少说已有五日。
“烧了吧。”孟逢君神色凝重地站在树下,紧握成拳的手,骨节发白,“这样放着怕是会招来疫病。”
她所言不无道理,犹豫片刻之后,步清风也应允了。
“云渺渺。”她回过头,“你的乌鸦精也一同来吧。”
司幽给的药起了作用,云渺渺这会儿刚缓过劲儿来,她方才的话她也听见了,点了点头,带着桑桑朝树下走去。
霓旌侧目,恰好看到自家尊上盯着那小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暗暗一笑:“尊上似乎有话要说。”
重黎的目光从云渺渺身上移开,瞥了她一眼,迟疑片刻,道:“天虞山如今对女弟子的规矩是不是放宽了?”
闻言,她哑然失笑:“您问我有何用,我哪里晓得如今天虞山什么规矩?”
“你不是”
“尊上。”她头一回打断了他的话,淡淡一笑,“还请您慎言。”
:再遇司幽
眼下所有人都盯着那巨坑,无人留意他二人说了什么。
众人喟叹着究竟是何妖邪如此残忍,竟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这么多人,还有这坑洞,何等法力才能将一片沼泽化作如此狰狞的地狱
毕方盘旋在坑洞上方,厉声嘶鸣,桑桑亦振羽飞起,俯瞰着坑中场景,目光凝重。
尽管已经被风雪吹淡,依旧能从这乱葬岗中感觉到一股纯粹的恶念,这其中还混杂着别的东西,森冷的,刺骨的邪妄。
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仿佛紧绷着一根弦,等着它终于断裂。
毕方看了它一眼,似乎在等它发号施令,下头众人都望着,它定了定神,凝气聚灵,毕方见状,亦汇火于喉。
两束灵火落入坑洞,刹那间烈火熊熊!此火水不可熄,土不可掩,瞬息间便将整片坑洞吞没了。
火种尸骨焚化,血肉成炭,炽烈之势直冲云霄。
直到烧尽了坑中一切,步清风施法,将火熄灭,偌大巨坑,只剩一片焦土,浊气也一并被烧了个干净,正当众人打算松一口气时,云渺渺忽然望见对岸有数道人影晃了过去,顿时一惊。
“师兄!那儿还有人!”
随着她一声惊呼,众人也留意到坑洞对岸几座房屋旁似有动静,立即御剑赶去,却见虚影飘荡,竟是还有几人的魂魄逗留在此,皆是三危镇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