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之中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都难说。”
“无论真假,总不能袖手旁观。”她叹息道,“只是要遇上魔族,我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天虞山。
司幽沉思良久,点了点头:“也好,仅仅是修得仙骨,与之前也就没什么差别了”
“什么之前?”她正想问个明白,他却将话岔开了。
“药我送到了,你早些休息,明日下山后记着多加小心。”
说罢,他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桑桑,你觉得呢?”云渺渺抬起手,接住了从头顶飞下来的桑桑,咕哝了句。
桑桑蹲在她掌中,幽幽地朝着她的肚子看了眼,欲言又止。
翌日,命半数内门弟子下山找寻长生之血的消息从端华口中传遍了整座天虞山,但凡点到名讳的弟子,立即收拾行囊,于日落前,乘飞舟下山。
百名内门弟子,浩浩荡荡地从夕晖中的山门处启程,如白絮漫天,穿云而下,此景蔚为壮观。
映华宫前,玲珑半谢,长琴走到山崖边,看向一直眺望着远处的长潋。
“既然这么担心,还将她的名字添进了离山的名册中。”她转而看向天边,白衣落落的弟子们陆续登上飞舟,离开天虞山,十年磨砺,终要前往人世了。
正与步清风交谈的小丫头比身边的人矮了一个头,瞧着又娇又小,背着的两把剑,都快有她半人高。
“当初你决意收那孩子为徒的时候,我不曾问过缘由,但以她的命格,能活到这个年纪,你应当也废了不少心神吧。”
长潋不曾正面答复,却是道:“仙佛本就是渡人的,她亦是苍生之一,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闻言,长琴却是满脸不信:“可拉倒吧,就连端华那木头都瞧得出,你甚是偏袒那丫头,凭她的资质,可做不了掌门弟子,若非你一意孤行,她应当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罢了。这些年你从我这拿的仙丹,有多少进了这丫头的肚子,却不见她有所进步,师兄你对云渺渺是不是太宽容了些?”
长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她根基不稳,这也是无奈之举。”
“一点仙丹,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丫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得你这个仙界战神青眼相待。”长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顿了顿,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她资质不佳?”
“一个有些古怪的异灵根罢了,便是曾在风华台引来百鸟相朝,若是聚不得灵气,也是无用的,颜驻之后,她便再无进展了吧?”
长潋略略一僵,复又平静下来:“无所谓,她如今是我徒儿,能不能教,我说了算。”
“哟。”长琴挑了挑眉,“这就护上了。从你那大弟子离开之后你收了清风,便再没有对谁上过心了吧。”
他忽然斜来一眼,虽未言语,目光却陡然冷了几分。
长琴识趣地住了口,叹了口气:“云渺渺这丫头我私下留意过,该如何说呢,这孩子薄情了些。
并非心狠手辣之辈,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漠然一切,无论对谁都是如此,便是偶尔笑一笑,也不见得有几分真心,福寿也薄,想必之前吃了不少苦头,但这些苦头,也并未让她为之心生嗔痴。
长潋,你是她师父,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这孩子,多半没有情根”
长潋神色如常,倒也没有多么意外,仿佛她说的,从来都在他意料之中。
“这世间的七情六欲,如素宣着彩,每一笔都应是余生所添,她生而为人,无论早晚,总会尝到。应当担心的,是这世间除了欢喜,还有悲愁,以及无数的恶意,越是白纸一张,越是容易受其影响,只望她归来之时,还能记得自己的本心。”
长琴意味深长地提醒他。
“应是如此。”长潋淡淡道,转身朝着映华宫走去。
长琴也不晓得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叹了口气,消失在山崖边。
长潋走过庭院,顺道去看了看池塘中的三条白枭,这个季节,白枭有冬眠的习性,翻着肚皮浮在水上最是寻常,他站在寒潭边,数了几回,却只见两条在浮萍下飘着,四下寻了一圈,却闻到了一股鲜香味。
疑惑地剥开草堆,瞧见了一截白花花的鱼骨头。
长潋:“”
这四下还余他那两个徒弟的气息,骨头上残留着姑娘家小巧的牙印。
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费心费神养了千儿八百年的白枭,而今就剩下几截骨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这股子直冲脑门的怒气强压下去。
待人回来再罚吧。
他如此想着,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四下连风都轻极了,沉默良久,他忽然转过身,折返回来,沉着脸利索地将那截鱼骨头踹进了水里,而后,拂袖离去。
自己收的小徒弟,算了,算了。
不过清风身为师兄管束不严,应当惩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