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可攀的帝君会独独为她垂眸。
若是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如此荒诞愚笨之人。
“那故渊呢?”宁娇娇冷静地问,“我听她叫你故渊,这名字是你的吗?”
“……是我们曾经下凡游历时所取。”
离渊抬眸,平静地看了眼宁娇娇:“两者没有什么不同,仲献玉也是我的名字。”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是他随口一提的名字,但好歹也用了人间一夜。
对于高高在上的离渊帝君来说,这算不上敷衍,甚至算不上欺骗。
可即便他不说,宁娇娇也知道。
她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因为池鱼思故渊,对吗?”
离渊搭在宁娇娇腕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知道宁娇娇为何会如此反常了。
“虞央、虞央……池鱼思故渊。”宁娇娇笑得讽刺,“真是好名字。”
离渊不解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声音冷然,却仍开口解释:“这只是个玩笑。”
宁娇娇摇头,再没有开口。
比起这个,离渊想起了另外的事,脸色不自觉地冷凝了几分:“我与你说过,禹黎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他不是好人。”宁娇娇抬眸,骤然甩开了离渊的手,“那帝君大人呢?您有是什么好人?”
“用我的躯壳去温养虞央的魂魄,离渊,你明知道——”
“……明知道我为了修炼,为了能多点修为……”
起先还气势汹汹,可宁娇娇越说越轻,声音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她为了提升修为,为了能让自己变得更好,那般努力地想要追赶上他的脚步,那么努力地想要显得自己能够配得上他。
原来只是一场笑话啊。
宁娇娇看着面前白衣仙君。
他是九重天上的帝君,是无数修道者心中朝圣的‘天’,甚至能和天道有所感应。
不染尘埃,绝世出尘。
总有些人天生便该高高在上的。
如同天上月,可望而不可及,挥挥手都生怕惊扰亵渎。
宁娇娇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
这一次,笑她自己竟妄想让天动情。
果然是资质平庸,又实在是太过痴笨。
离渊见宁娇娇笑着笑着,眼眸中明亮的光亮却渐渐消了,心中没来由地闪过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分明是这般善于布局、算计人心的帝君大人,此时竟然有几分难言的慌乱。
离渊知道宁娇娇似乎很不快乐,却并不明白宁娇娇在伤心些什么。
正如他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们对立而站,无形的界限横在两人中间,好似一道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离渊不喜欢这样。
他看不清小花仙的神情了。
“你的修为不会有事。”离渊想了想,努力在脸上勾起了一抹浅笑,浅淡温润,一如初见。
在对上宁娇娇的眼神后,有那么一瞬间,离渊甚至想,如果自己也能反向从那个分|身身上汲取些情绪就好了。
只需要一点、一点的情绪,让他能够读懂宁娇娇此刻的神情。
又或者,倘若是禹黎在……
从来厌恶‘禹黎’的离渊不得不承认,倘若此时此刻是禹黎在场,他绝对会有很多话说,绝不至于像自己一样沉寂。
在这方面,他远比自己强得多。
最终,离渊绷紧了下颌,错开了视线。
“有我之前令鴏常炼制的丹药在,不会有事的。”
有那么一瞬间,宁娇娇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脱离了躯壳,浮在上空,她再也不必感受到一切的悲苦,仅仅是作为旁观者俯视着下面的闹剧。
“离渊。”宁娇娇轻声叫了声他的名字,“我只是个替身——只是虞央的代替品,是吗?”
离渊想也不想,决然道:“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