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号完脉,又仔细察看他舌苔耳鼻,再按了按他下焦穴位,却与妙心笑道:“道姑是来考察我的医术吧?他六腑未有异状,下焦元气顺畅,也无不振的迹象。只是体内肝火旺了些,但他正处阳刚之气盛时,倒不必担心。”
既然下焦并未虚衰,说明他膀胱无碍。妙心的视线不由往他□□瞄去,该不会是那里出了问题吧……
妙心将许大夫叫到炼药房的廊庑之下,悄声直言:“阿泽近日会半夜尿床。”
“尿床?”许大夫讶异。
妙心点点头,便将他半夜洗床单的事大概陈述一遍,说道:“他三岁之后便没尿过床了,近两个月偶有几次,你看他这是病了还是怎的?”
许大夫抬手捋着胡须,细细思索。
妙心见他半晌未言,又问:“该不会是肾馕亦或精窍出了问题吧?”
许大夫失笑,果然是修行的道姑,谈及男子的隐晦之词,就跟医者问诊一般,脸不红气不喘。
他道:“即便是成年尿床,也该是膀胱衰竭亦或内肌无力而导致失禁,这与肾馕、精窍并没太大关系。倘或真是失禁,可就不止偶尔几次,那便是一日数次了。”
妙心越发茫然:“依你诊断,阿泽他身子出了什么毛病?”
许大夫道:“阿泽年轻气盛,身强体壮,应当不是尿床,也没有你所担心的疾病。”
妙心一头雾水将他瞅着:“你就明说吧,我猜不着。”
许大夫尽量含蓄地作一番解释:“刚刚成年的男子,阳气旺盛之时无法疏导,会在入梦时分无意识释放真精,此乃身体自发所为,并非疾病。”
说罢,见她依然疑惑,他便去房里拿来一本册子,翻出一页,指了指:“道姑请看,这本医书详尽记载。”
妙心拿起书籍仔细阅读,片刻红了脸。
许大夫调侃道:“我还以为道姑素来心境寡淡,不会因这等事害羞。”
妙心合上书本,清咳两声:“我是道姑,又不是尼姑。”
许大夫道:“阿泽对这事应当也不懂,又觉着不雅,羞于启齿,才会半夜悄悄洗衣物。这书里记载的尽是男体变化以及对隐晦之事妥善应对的办法,给他看看也好。”
妙心正有此意,便不客气地将书收进袖袋,道一声多谢:“这书我借阅一段时间,下次以丹药回赠。”
她又问许大夫是否需要配一些补补身子的药。许大夫摆摆手,说:“他气色精神样样好,你无需多虑。只是等他晓得男女之事后,如若时常于夜梦销魂,导致阳泄精伤,才需辅以药物治疗。”
妙心听言,才然放下心来。
却又寻思:阿泽从小无父无母,这等男子之事理当由他父亲为他解惑。这些年她虽说做母又为父,可她毕竟不是亲生父母……
“烦请许大夫与阿泽说一说这事吧?”她最终还是请许大夫帮这个忙。
许大夫回到药材铺,便将阿泽喊进了小屋,与他谈聊半个多时辰。
回去莫来山途中,师徒二人一路无言。
妙心瞥了眼身旁的徒弟,自打医馆出来,他面色就不对,冷淡疏离,走路都似带着霜风。
许是他对自身的变化还需要些时日消化吧,妙心虽奇怪却没多问。
两人行至山谷河岸,妙心眯眼赏看远处的落日余晖,心下却在算着日子。眼看离他十六岁没剩几个月了,那件事怎么迟迟没动静?
“师父与许大夫相识多久?”沉默良久的阿泽突然出声。
妙心思绪被打断,缓缓神,才回道:“你幼时感染风寒,导致上吐下泻意识昏沉,我连夜抱你下山求医,无人回应,只有正在医馆清理药材的许大夫给我开了门。”
阿泽侧过脸,看着她:“所以我与师父认识的时日比旁人更久一些。”
妙心没听出他这话里隐含的得意,自嘲道:“为师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拉扯大,稍不注意,那床上地上就是一滩滩的地图,整日都得盯紧你的屁股墩,哪里有空下山去认识旁人?”
屁股墩……阿泽难堪地别开脸:“师父莫再说那幼年丑事了。”
见他耳根泛红,妙心憋着笑:“是是是,你长大了,不能说了。”
师徒二人又安静下来,片刻,阿泽忍不住瞥向一旁。
他偏头瞧了眼自己肩膀,又看了看她的肩头。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缩在师父怀里入睡,宽阔的胸怀令他安心。不觉时光匆匆十余载,他的肩膀已比她宽阔许多。
若再长大些,是否就可以保护师父?
阿泽的视线不由就移到她的脸上。
霞光在她玉白的肌肤抹上一层薄薄的暖金色,格外透亮光润。她清丽剪水般的眸子宛有潋潋波光,像晶莹的琉璃珠,美不胜收。
师父是修行之人,肌肤容貌可百年不变。也不知修行是否能使人容颜愈美,在他眼里,这两年师父的姿容越发秀美,宛若清佳山水,令他目光流连不舍。
即便是颦眉蹙额也不失美感,甚至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