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礼,便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而去。
他只想安静。
第二天一早,迎了师尊进入熏风庄后程雁书才知道,那刻意添加到四极封印上的一笔,已被确认将在十五日内使四极封印无效,因此必须在十五日内重新打下封印。
大佬们齐聚熏风庄主屋后,薛明光蹭到了程雁书身边,一改往日的活泼,忧心忡忡道:宋夫人说,宋掌门身体不适,闭关不出,由宋执代行一切掌门职责。
心思都在四极封印随时可破,忧心于四极封印破时镇住补天石的无心剑会如何,大师兄又会如何,却又没办法去向大师兄问出口,程雁书一时之间没消化薛明光的话:宋少掌门不是一直在代行掌门职责吗?
可是这次不同。薛明光紧紧皱眉,宋掌门称病不出,熏风庄去封印之人就只会是宋执。封印魔魅之窟是极凶险之事,何况即使结成封印,不是也可能会被魔气侵蚀
不过片刻,各家已经确认去封印的人选,熏风庄的人选,果然是宋谨严。
去封印的你师尊,我二叔,还有宋执以及白掌门,薛明光垂下眸子,九死一生。
虽然心有戚戚焉,程雁书也只能尽力开解薛明光:你上回不是和宋少掌门说,从小勤学苦练日耕不辍,就是为了尽己所能匡扶正道保护生灵么?
自己去是一回事,看着自己的朋友、家人去,又是一回事。薛明光抓住程雁书手腕,但义之所至,我辈也不可贪生怕死。明日一早便要去往铸心堂,今晚无论如何,我们和宋执一醉方休如何!
薛明光说得激动,声音也涨了不少音量,大佬们齐齐看一眼他和程雁书,薛二叔和薛三叔同时开了口:阿晓啊
薛明光立刻做俯首称臣状:二叔三叔,我错了,我下次注意。
你长大了。薛三叔用苍劲的手很是欣慰地拍向薛明光的肩膀,很好。
诶?
薛明光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程雁书用肩膀推推他:夸你呢。恭喜你,你现在是被你二叔三叔认可的男人了!你走路可以带风了!
是吗?!薛明光立刻喜不自胜,趁势对韩知竹一拱手,韩师兄,今晚借雁书一用!
看一眼和薛明光肩挨着肩站得紧密的程雁书,韩知竹缓声道:不可误了琴修。不可饮酒。
宋谨严淡笑插话道:韩师兄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
于是当晚琴修时,在月下的琴台边出现了一番盛景:程雁书在琴台上规规矩矩随韩知竹琴修。而中庭处,薛明光正儿八经地着人搬来了两张摇椅,硬是拉着宋谨严排排坐着,等程雁书琴修结束。
林青云也在十步开外的凉亭中倚亭而坐,还捧着一壶新酿放在身旁,似要与韩知竹月下同酌。
薛明光觑眼看林青云,又去戳宋谨严的手臂:他怎么总阴魂不散的?
这是他家。宋谨严笑着摇头。
这是熏风庄,他姓林,并没有你宋家的血统,要入安寒湖都要你宋家人领路的,怎么就是他家了?难道住得久就可以鸠占鹊巢?是你家,他不过是来做客的。而且,要是这算是他家,那也是我家了我可是你熏风庄的未来姑爷!
你不是不认姑爷身份吗?宋谨严笑笑,又看程雁书,道,你看雁书和韩师兄,月下琴修,倒像是一副极美的画。
薛明光顺着看过去,也立刻认同:是。不过你我此刻在月下清谈,也像一副文采风流的画。哪天我兴之所至,给你画一幅,等你正式接任掌门,就挂在你们熏风庄主屋的正中间,给素净得能让我睡过去的氛围增加点热闹如何?
宋谨严又笑:当如你所愿。
说话间,琴声停止,琴修已毕。程雁书转身对着薛明光和宋谨严这边比了个他们看不懂但感受到了我自由了!的氛围的树杈手,又走流程般挽起袖子递上手腕待韩知竹测过灵力,同时道:今日也辛苦大师兄了。琴修已毕,不打扰大师兄与友人月下对酌,我先走了。
我与林公子并未约定。韩知竹压着程雁书手腕脉搏的两指却依然稳稳压住,并未收回,明日一早即将去铸心堂,我会请他尽早回去。
哦?程雁书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脉搏上贴着的韩知竹修长的手指,叹息一般道,大师兄,你不该和我说这些。
韩知竹抿了抿唇,却无言。
你和我说了这些话,不,哪怕你对我多说了一句题外话,我心里都会又会了大师兄对我果然还是不同的妄想。他坦然看向韩知竹,这一定不是大师兄希望的吧?
动了动手腕,程雁书道:大师兄,你现在要么把我拉住,要么就保持决绝,让我清楚自己痴心妄想的可笑吧。
深深深深看了程雁书一眼,韩知竹抬起手,松开了那贴合的手指。
相触的肌肤分开,散失的温度带出空气立刻铺满触觉的凉意。
那凉意毫不停滞地直入心间,让程雁书察觉到,说出这番话时,心里竟然还是抱着隐约的期待,期待大师兄真的能够拉住他说别走的自己,实在太可笑了。
充满自嘲地一笑,程雁书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