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了。
华夙将她手中的琉璃杯拿了过去,往案上一搁,又抬手将她脸侧的发拨到了耳后,有人要见你。
容离不解其意。
华夙揽着她站起身,难得轻叹了一声,去吧,去见见。
容离却还惦记着这合卺酒,酒还未喝。
华夙好笑地看她:这琉璃杯还会长腿不成?
容离心道,谁知道呢,万一这琉璃杯是器物妖所化,这不一个眨眼就跑掉了?
她被推着绕过了屏风,越发觉得诧异,你还未说谁要见我。
华夙一顿,将手捂在了她的眼上。
被捂住双目,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可鼻子好似灵了起来,闻到了一股清淡寒凉的气味,那气味好似还挟着灵气,嗅一下便叫人
叫鬼周身舒畅,恨不得吃个精光。
容离一怔,没想到死后竟也会觉得饿。
华夙收了手,她眼前丹红,满城的灯笼红光又映入眼中,她讷讷道:方才那是什么。
你去看看便知。华夙道。
遮遮掩掩的。容离轻声道。
走至殿门外,她被揽着腰腾空,她是怎么进来的,华夙竟就怎样沿着老路带她出去。
至最外层环楼时,华夙缓缓落地,带着她走至城门前。
她的肩被轻轻推了一下,一步便踏了出去,一个抬眼,便见两只细腿长颈的鹤站在外边。
容离忽然明白方才闻到的是什么了,是仙气,是仙鹤的吐息。
仙鹤见她出城,竟抖着羽翼躬了一下身,当真是有灵智的。
一个念头涌上容离的心尖,她错愕回头,却见华夙在城门边上静静看她。
那鬼向来倨傲,说起仙神时也甚不在意,如今却一声不吭地站在城门,并无半句奚落,甚至还微微皱着眉头,眼帘耷拉着。
仙鹤揖身,尖长的喙忽然打开,吐出了一丝帛。
丝帛干干净净,上边似写了什么。
容离伸手去接,慢腾腾将其展开,只见上边写着接洞衡君过天门,入主北原仙位。她拿着丝帛的手竟然一颤。
旁人得道或许欢欣雀跃,她却只是愣了一下。
细细一想,梦中的前世无此帛书,她成了仙后便径自登了仙门,无果,去洞溟潭,如今来了这丝帛,是准她入天宫的意思了。
这仙鹤光是腿便比她还高,她不得不仰头,才迎得上这仙鹤的眼,若我不接,会如何?
仙鹤歪头,似乎未料到她会这么问,口吐人言道:皆如仙长所愿。
容离垂下眼,将丝帛又细细折好,抬手递了出去。
仙鹤垂着颈看她,仙长如今是鬼身,若入天门,便能洗去鬼气,铸仙体,凝仙魂,结仙筋,昔日修为全数归元。
容离仍是抬着胳膊,拿去吧。
仙鹤又道:仙长可得想好了,这帛书只会呈来一次。
容离回头朝远处那身着红裳的鬼望去一眼,颔首道:想好了。
仙鹤见状张开长喙,把丝帛衔了回去,振翅飞远。
容离转身朝城门走,瞧见华夙眼里的惊诧,挽起她的手臂,小声道:那两只鹤比我还高。
她话音一顿,忽然想起先前借同株铃见到的白鹤。
那是青皮小鱼回洞溟潭时撞见的幻象,是她用来守洞溟潭布下的幻阵,只是自她离去,那幻阵便被削弱了许多。
幻阵中的白鹤也是长了老高,只冠是丹红的,想来她前世是想进天宫的,自个儿弄出了一只假的天宫鹤聊以慰藉。
可惜如今丝帛呈来,她已不是那么想入仙位了。
华夙轻轻一哼,跟两只鹤都能聊这么久。
怎么,仙鹤的醋你也呷?容离眼一瞪。
华夙不满:我喝仙鹤的醋做什么,不是要喝合卺酒么,赶紧回去喝上,省得那琉璃杯长腿跑了。
你方才明明说它们不会长腿的。容离噙笑。
华夙一嗤,我变卦改口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