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心道,可惜什么也没留,干净得离谱,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华夙又道:我只见过一种东西身上会如此之干净。
容离猛地回头,杏眼一眨。
华夙朝飘在半空那小剥皮看去,穿了人皮的剥皮鬼。
容离不解,可这皮画得再像,也该是会露出破绽的。
华夙冷声:从人身上扒下来的皮,皮是扒了,可业障福报却不跟着被扒过来。
小剥皮垂眼,冲着容离摇了一下头,把怀里的皮搂得更紧了,不愿承认剥皮鬼会做这等凶残之事。
容离忙不迭朝盲女身上看,想从她身上找到一道剥皮会留下的伤疤。
华夙见她走路走得神思不属的,还险些被树枝绊倒,生气地伸手去扶,捏着她那细瘦的手臂说:走路不好好走,是不是急着化鬼跟我进苍冥城了?
哪能呢,容离摇摇头,垂眼盯着脚下的黄泥地,一步步慢吞吞地走。
华夙面色冷淡,头回见到时,我只觉得这盲女不该是剥皮鬼,因她身上没有鬼气,却未怀疑到妖上。后来想到,就算是妖邪一类,也能往身上套个人皮。
她一顿,这人皮要在人还活着的时候扒下来才新鲜,其间人不免挣扎,一挣扎便会在身上留下痕迹,若是有磕碰淤伤和勒痕之类的,这皮便毁了,算不得是顶好的皮了。
容离听着这话,隐隐觉得身上疼,那被扒皮的人得有多痛。
小剥皮小心翼翼地看了容离一眼,原该木讷的眼珠子竟灵动地转了转,喉里挤出了点儿生涩的话来,不要人皮,现在的皮,很好。
华夙一哂,哪有剥皮鬼不喜人皮的,你当真把这小剥皮养得不错,还会还嘴了,在过段时日,怕是比你那几个婢女还要能干。
也不知这小剥皮有未听懂,点头便道:能干。
下了山,盲女把木盆放在了脚边,回头道:姑娘昨夜睡得好么。
好。容离违心道。
盲女又说:我夫君常常起夜,他脚步重,又喜自言自语,也不知有未吵着姑娘。
不曾。容离一顿,又讶异道:就是不知窗上怎破了个口子,应当不是我梦行起来戳的才是。
华夙一哂,听出这狐狸是在阴阳怪气。
盲女轻声道:许是风吹的。
这风当真会吹。容离说得情真意切,山下的风都是一吹便坏掉大片,这儿的风竟能吹出个小孔来,先前在城里时都未见过这样的,当真长见识了。
盲女僵了一下,蹲下把木盆里的衣裳拿了出来,放在石头上铺平了,又摸索着拿去瓜瓢,舀了一瓢水往衣裳上浇。
山上的怪事还多着,姑娘常在城里住,自然知道得少
容离斟酌了一番,慢声开口:城里新鲜事也不少,尊夫常常进城谈买卖,想来应当和夫人说过不少城里的事,城里说好不好,青楼赌坊什么的都不少,既是温柔乡,亦是销金窟。
她话音方落,盲女握着瓜瓢的手一抖,水泼到了脚边。
盲女猛地往后一仰,跌坐在地,分明是被溅到脚边的水给吓着了。
容离伸手去扶她,夫人当心。
盲女站了起身,弯着腰不住地往脚上拍,似是想把水给拂净。她气息急促,过了一阵才平静了下来,蹲身摸到了石头上铺开的衣裳,颤着手搓了起来。
城里的事他有给我讲过一些,是挺有意思的。
夫人若去城中,我定陪着夫人逛上两日。容离道。
华夙轻轻嗤了一声,你是挖了坑还想人往坑里跳呢。
盲女将衣裳搓得很急,去是要去的。
容离走了,未在村口等什么同僚的马车,而是身一轻,就被华夙的鬼气给卷上了天。她哪敢睁眼,也不敢挣扎,若叫旁人仰头看见天上飘着个人,定会被吓个半死。
一只冰凉的手捂在她眼前,身后紧贴着华夙的胸口。
双足落地,那捂在她眼前的手随即松开,一看,已是在城外,抬眼便能看见远处的城门。
华夙不咸不淡道:出来也好,慎渡派来的东西想来还不清楚我们为何要走,怕是以为我们不想再找浇灵墨了。
容离颔首:可那盲女身上不是没有妖气么,她能是浇灵墨么?
能。华夙道。
容离微微眯起眼,你早看出来了,却不急着去擒她,还瞒着我。
她一顿,轻声细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情。
华夙无所适从地站在边上,丹红的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容离见她吃瘪,索性问:我们去哪等她来?
华夙抬手闻了一下,上边还残余着些许昨夜那鬼气挟来的金银臭和脂粉香。
今晚那屠夫指不定还要来城里寻欢,去那赌坊里等着就是。
容离见她闻手指,双手往她肩膀一撑,倾着身也要去闻,果真在那细长的手指上闻到了一股淡去的甜香。
她眼一抬,皱眉道:我是不是也该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