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随口道:她先回镇上了,我本还想来夫人你这碰碰运气,不想雨后还是难以猎虎。
盲女摇头:咱们是给不了虎皮了,姑娘你那同僚不仗义,走了竟不带你。
同僚在边上冷冷一嗤。
容离笑了一下,她好。
怕是只有你觉得她好,她何时走的?盲女轻声道。
闻声,华夙笑得格外浅淡,不含半分嘲弄,好似在偷着乐。
容离答道:昨夜雨前,她恰好出了镇,但不知她路上有未被雨水淋着。
百步走一走就到了,下过雨后,河水有点浑,不大适合用来洗衣服。
可容离想知道,这盲女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她不知浇灵墨是男是女,但总觉得那妖与盲女有些牵连。
水声汩汩响着,盲女知道自己已至河边,蹲身把木盆放在了脚边。她摸索着将屠夫的衣裳拿了出来,泡进泥黄的河水里,开始搓洗。
这衣裳,好似越搓越脏。
容离站在边上,轻声道:姑娘还未说,这村子究竟是怎么了。
盲女边搓着衣裳,边说:隔三差五的便有人自戕,说是闹鬼,实际上是不是鬼也不知,不过那些死了的多半都做过恶事,也算是死得应当。
容离斟酌了一阵,今儿听见众人惊呼,我便看了一眼,未敢往屋里看,走过时听村民说,先前死的人里还有小孩儿,难不成孩童也做过恶事。
盲女那双灰白的眼眨也不眨,小孩儿也会作恶,我见过许多,他们不但不知错,还当玩乐。
容离皱起眉,若当真是鬼怪作为,为什么不请道士来做法?
华夙知晓这狐狸是在套话,可忍不住戏谑:你见过的道士也不少,坑蒙拐骗的又不是未见过,那些道士许是来这村里见识一番,就被吓破胆子跑了。
盲女搓衣的手一顿,道士请道士有什么用,道士还能比拜神厉害了么,就连庙里的神仙都保不住咱们,道士又能有什么用。
容离道:听起来,这鬼还挺厉害。
盲女点头:降不住的,与其逮住那鬼,还不如多积德行善,做些好事。
她又搓了几下,忽然停了下来,手伸进水里搅了搅,这水里怎这么多的沙子。
容离这才道:昨夜下过雨,河水很浑,把沿岸和山上的泥沙给卷过来了。
盲女干脆将衣裳拧干,不洗了,山上缸里还存了一些水,回洗罢。
那屠夫看着也不像是会干活的,缸里的水是谁存的?这盲女还能挑水上山不成。
盲女道:姑娘回城里吧,这村子不宜久留。
容离却道:我只能改日再走了,与我一道的同僚把马车驾走了,急着办些事,明儿再来接上我。我本想在村民家里借住两日,不想敲门无人理会,昨夜还是在庙里睡的。
说得极其可怜,好似在庙里歇息当真是痛苦至极,其实昨晚枕膝枕得心里可美了。
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不知姑娘这可方便收留一夜。
盲女神色不变,颔首道:村里人这些年是越来越不讲人情了,罢了,你随我来。
华夙轻轻一啧,这盲女一定没安好心。
容离心想,没安好心的明明是硬要借住的她。
上山路上,华夙时不时就瞅容离挽在那盲女胳膊上的手,见容离斜来一眼,便装作不以为意地别开眼。
容离瞧见她这小模样,险些笑了出来,不得不轻咳了一声。
到了山上,盲女把装着脏衣的木盆放在了瓦缸边上,那缸及腰高,顶上盖着个沉甸甸的木板。
夫人看似与我年纪相仿,我容离踟蹰。
你可唤我一声姐姐。盲女道。
华夙不乐意:这姐姐妹妹的就喊起来了?
容离想笑,却不得不憋着,她往主屋瞧了一眼,不知那屠夫到哪里了,她回头问:姐夫在屋里歇着?
盲女颔首:感了风寒,在屋里躺着呢。
她朝侧屋一指,那屋子是空着的,妹妹今夜就歇那儿吧。
容离颔首:多谢。
盲女又道:只是我眼睛不好,虽隔几日便会收拾收拾,但难免会有遗漏,妹妹且先看看,若是哪儿脏了,跟我说就是。
容离轻声道:我在庙里睡了一夜,今夜有个住处理当感激,哪还有嫌弃的道理。
盲女掀开瓦缸的盖子,摸到了边上的瓜瓢,往里舀了一瓢的水。
容离道:那我先看看屋子,姐姐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盲女把水倒进木盆,蹲下搓起了衣裳,你歇歇,昨夜定没睡好。
她搓得衣裳簌簌作响,头也不抬。
容离朝华夙看了一眼,伸手往她的袖口勾,扯着那一角衣料进了屋。
屋子是干净的,果真是收拾过的样子,只是擦得不够仔细,桌上一些边角还有泥尘。
容离四处看了看,未发现什么异样,也不知那屠夫究竟能干什么,竟连屋子也不帮着收拾,这盲女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