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只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听过洞衡君,却不想将她想得太坏。
其中多有蹊跷,那洞衡君修无情道,怎么也不该受旁人蛊惑,将华夙陷害。那么个道行高深的散仙,又是为何离了洞溟潭,在凡间里不人不鬼四处躲藏?
到底是谁害了谁?
林鹊看她走神,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头疼了?
周青霖也跟着看了过去,沉声说:我早该想到,应当把这戏班子请到府中,夫人和姑娘便不必跑这一趟了,平白吹了些寒风,若是将身子吹病了,周某还真过意不去。
容离凝神,摇头道:大人言重了,方才只是在想一些事,走神了。
林鹊那眉头皱得更深了,容家事已至此,你莫要多想,在皇城里好生待着。
她一脸的担忧,显然以为容离是想起了容家的事,才怏怏不乐着。
周青霖颔首,如有难事,尽管传书予我。
林鹊愣住,低着声似呢喃一般,这些年单家收到不少礼,多是从周府来的,虽说单家也有回礼,但还不曾如今日这般也周大人安坐闲聊。
周青霖道:是晚辈未考量周全。
华夙将周青霖盯了一阵,忽地道:怎有一股香火的气味。
容离疑惑,鼻翼略微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未能闻到。
华夙单臂撑在红栏上,纤秀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虚虚叩着,半晌才勉为其难走近,伸手在周青霖的衣袂上捻了一下。
容离看向她的指腹,未看清她手里捻着什么。
华夙抬起手,往指腹上轻吹,香灰。
她把手举高,微微眯着眼,若只是平日里供奉神像,亦或是祭拜前人,应当染不上这么浓重的气味,若是再久些,他怕是连皮肉都腌入味了。
容离又暗暗吸了吸鼻,依旧闻不着,此处燃着熏香,许是熏香将那气味给遮掩住了。
华夙轻声一哂,得靠近些才闻得出来。
容离捏着手指头,悄悄朝周青霖睨去一眼,不知怎的,竟觉得他印堂上沾着的黑雾好似更为浓重了。
华夙冷下脸,也发觉了这异样,不该如此,竟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夺去福运?
她缓缓倾下身,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打量起周青霖的印堂,就差没上手揉捏一番了。
此时周青霖若是忽然看见这额点朱砂的冷面大鬼,定要被吓得魂都飞了。
华夙看了一阵才直起腰,得上周府看看去,这玩意儿敢在皇城里撒野,还撒到天子身侧这大红人身上的,看来来头不小,若是为鬼王印来的,这皇城咱们怕是待不住了。
容离眼眸一转,两根手指隔着衣裳捏在了腿上,她人长得瘦条条的,腿上哪来的几两肉,这一揪,浑身疼得紧,面色蓦地又白了几分。
她身子一晃,好似坐不稳,唇微微张着喘息,细瘦的臂膀一抬,手捏在了林鹊的袖口上。
林鹊被吓着了,忙不迭将她歪向一边的身捞了回来,离儿,离儿?
容离气息奄奄地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细眉紧紧皱着,眼梢湿淋淋。
林鹊忙不迭问:这是怎么了?
周青霖直截站了起来,扬声便喊:找个大夫过来,快!
他虽懂得一些治国谋略,可却不是医师,看容离虚弱地靠在林鹊身上,有心却无力。
容离攥紧了林鹊的袖口,压在颊边的发乱作一团,丹红的朱绦印在面上,给压出了一道红痕来。她眼梢湿润,忽地躬起腰,似是想咳,却无甚力气。
林鹊抚着她的背,心里焦灼不已,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额上都急出了汗来。
华夙见惯了这丫头装模作样,可冷不丁看她皱起一张脸,险些就直接把鬼气灌过去了,可刚抬手,便见容离悄悄睨来一眼,明明眼珠子潮湿盈润,面色苍白胜缟,眸光却甚是灵动狡黠。
倒是忘了,这丫头明明是个凡人,却比狐妖狡猾。
华夙把手紧紧摁在身侧,将眼底那点儿急迫给藏了回去,装作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容离敛了目光,半晌才闷出声说:难受。声音细细弱弱的,好生可怜。
华夙摁在黑袍上的五指微微一动,险些又信了这丫头的话。
虽说这丫头身子算不上康健,可还活得好好的,偶尔还能活蹦乱跳,这么个尚余生息的人,明明还未成鬼,却已是鬼话连篇。
这人,有时候倒是能把鬼给骗了去。
到底哪儿难受?林鹊心焦。
容离松开她的袖口,转而朝心口按去,轻声道:胸口闷,头也忽然疼起来了。
周青霖又扬起声,大夫呢,怎还不来!
脚步声急促响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跑了上来,拱手道:周大人。
周青霖忙不迭道:速去给这位姑娘看看!
大夫走上前,挽起袖口道:姑娘,冒犯了。
容离把细瘦的腕子一伸,轻咳了一声,见着大夫把手撘了过来。
这大夫脉把得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