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把垂珠抱了起来,弯腰放在了脚边,手刚松开,这小猫便一溜烟跑了,四脚开刨地奔到了屋角里。
华夙掀起黑袍,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包裹严实的帕子,那帕子里时不时鼓动一下,看来那青皮鱼妖还不忘挣扎。
她气定神闲地打开了方帕,只见不及巴掌大的鱼在帕子里躺着。
容离看了过去,要把它放进水里么?
华夙对这鱼颇为嫌厌,微微仰着身,似是不想嗅这浓重的腥臭味,赏它点水。
容离左右看了看,我让小芙打些水来。
华夙啧了一声,把壶里的茶倒出来给它,不必娇惯。
容离看着那细颈瓷壶欲言又止,她在祁安时虽不常出府,可也从未听说过能用茶水来养鱼的。她看华夙皱着眉极不情愿,只好把盛茶的盖碗掀开,把细颈瓷壶里的茶水都倒了进去。
壶里余下的茶水不多,恰恰盛了大半个盖碗。
华夙捏起青皮鱼妖扑腾的尾巴,将其扔进了盖碗里。
鱼妖躺进了盖碗里还是睁着一双死鱼眼,这下连尾巴也不摆了,就跟咽气了一样。
容离靠近了看,讷讷道:这鱼总不会被茶水泡死吧。好歹是只妖,怎能这么脆弱。
华夙漫不经心地睨去一眼,这洞溟潭的鱼,给点水就能撒欢,哪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盖碗里的鱼听见了这话,似想一跃而去,身还没腾起来,敞开的茶碗便被盖子遮了个正着。
青皮鱼妖一跃而起,撞在了瓷盖上,不得不跌回了茶水里。
华夙捏着瓷盖,怎么,夸你还不乐意了?
饶是容离怎么听,也听不出这是在夸鱼。
华夙把盖碗给盖得严丝缝合的,冷淡地嗤了一声,再闹腾,就把你剁碎了喂猫。
躲在墙角的垂珠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面着壁战战巍巍的,声也不吭。
盖碗里的青皮鱼妖不闹了,华夙这才掀开瓷盖,垂视着盖碗里的鱼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若是我听得不乐意,你此后便不要再想回洞溟潭。
这青皮鱼妖奋起挺身,又想从盖碗里跃出来。
容离怕被茶水溅到,仰着身避开了点儿。
华夙伸出一根手指,将青皮鱼妖紧紧摁在了盖碗里。她皱着眉好似十分嫌恶,却没有松开半分劲,怎么,我好好同你说话,你还不乐意听了?
青皮鱼妖甩着尾,将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它浑身鳞片滑溜溜的,可却被摁得严实,好似华夙那根手指头不怕滑。
容离干脆拿出了画祟,省得这鱼要跑,她还能画个网把它捕回来。
华夙淡声道:那空棺里为何会有洞溟潭下冷木的气味?
青皮鱼妖没应声,腮翕动着。
华夙拎起它的鱼尾,将其从盖碗里提了出来,手臂蓦地一甩,那不及巴掌大的鱼顿时被甩到了墙壁上。
啪的一声。
随之奔去的,是一缕从华夙黑袍下蹿出来的鬼气。
那鬼气直往青皮鱼妖身上撞,只一瞬便灌进了小巧的鱼身里。
只见那青皮鱼妖陡然间涨大了数寸,鳞片纷纷隐匿,原不足掌心大的鱼瞬息被扯至一人高,身上绿油油的,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容离握紧了画祟,你予它鬼气?
华夙甩了一下手,丝丝缕缕的鬼气从指间钻了出来,把她手指上沾着的茶水和腥味拭了个一干二净。她淡声道:倒是忘了,他化作真身时不好说话。
青皮鱼妖在墙边变作了个细条条的绿人,过了一阵,手脸腿上的幽绿色褪了下去,身上多了件绿衣,头发乱腾腾地垂在肩上,看起来又与凡人无异了。
华夙也不怕他跑,就这么干看着,神清气定地叩了一下桌。
青皮鱼妖喘着气,眼斜向一边,你从苍冥城来的?
华夙不应声,傲慢得理所应当。
青皮鱼妖这回是真怕了,变回了人形后抵在墙上一动不动,我记得苍冥城先前出了一些事。
华夙面色陡然一冷,皱着眉没有说话。
青皮鱼妖未想溜走,却抬起了眼,望着华夙道:听闻苍冥城易主,不知是真是假。
华夙轻嗤,阴间事与你这洞溟潭的妖有何干系。
是无瓜葛,可死后就未必了。青皮鱼妖哑声,洞溟潭快要干涸了。
华夙眸光一动,干涸?
青皮鱼妖靠着墙,肩颈微微缩着,怕是救不回去了。
洞溟潭乃是洞衡君的福地,为何会干涸。华夙屈起手指,不以为意地叩着桌,那松散的发辫乖顺地垂在她的后背上。
青皮鱼妖应声:洞衡君不见了。
容离哪知道这洞衡君是做什么的,索性捏着画祟把玩,她一个凡人,知晓这些事也无甚用处。
华夙淡声道:洞衡君与犬儿山上的庙有何关联,你不去找洞衡君,倒是守起那庙门来了。
青皮鱼妖低声道:冷木向来只有洞衡君能用,我在庙里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