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长亭在屋外喊:丹璇、丹璇,你既要回来寻仇,为何不多看看我?
这话一出,姒昭崩溃一般,一头朝身前的人撞去。
容离忙不迭仰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旁一带,恰好避开了趔趄着钻出柜子的四夫人。
姒昭跑了出去,刚跑出门便看见伏在地上猛挣的容长亭,她脚步一顿,被吓得险些魂都散了。
果真有鬼,不然这容长亭为何趴在地上一步也爬不出!
院子里的风比之平日要烈上不少,树底下的泥被卷得到处都是。
容长亭十指紧扣着地,两条手臂狂挥不已,十个指头都已经鲜血淋淋了,硬是不能爬出半寸。
姒昭看得一清二楚,容长亭两腿边的土被拨开了些许,那被拨开的轮廓,像极了一双手。
容长亭双足上既无绳索,也无铁链,是鬼,是一只鬼爪抓住了他!
姒昭怵怵颤抖,肩头紧缩着,两条腿已是软得施不上一点气力。
容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轻轻咳着,气息幽微,离儿身子弱,还是在屋里说话好些,四娘怎跑到屋外了,这冷风一吹,离儿怕是会被冻病。
姒昭已是连一步都走不动了,胸膛起伏不已,眼珠子连一寸也转不开,好似成了个活死人。
华夙目光冷淡,未将这四夫人看在眼里,轻嗤一声,还说?不是渴了么。
容离是觉得有点儿渴,可现下哪有闲情喝水。
容长亭依旧在挣扎,遍布身下的泥里全是血,连他的袖口也沾得血红一片,整个人污浊狼狈。
容离垂着眼帘,苍白的唇一张一合,语气里裹挟着几分埋怨,他们谁也不肯同我好好说话。
说的不是你们,而是他们,故而此话定不是对院子里那两个明晃晃的活人说的。
华夙默不作声,索性不再插手,她想看看,容离这病恹恹的丫头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容离就这么站着不动,许是这夜冷风吹久了,咳得就跟要翻肠倒肚一样,却只是气定神闲地捏起帕子,掩在了唇前。
这一声声的咳嗽,犹如一记记响钟,震得容长亭和姒昭心神俱颤,止不住哆嗦。
容长亭十根手指皮都磨破了,还将肉沫也蹭在了地面,近乎要露出森森白骨来。他嗓子当真哑了,就跟在铁砂上磨砺,声音甚是难听,丹璇,你果真回来了是不是?
都已怕成这样了,还不忘丹璇,不是魔怔,是疯了。
听这一声声的丹璇,姒昭两眼翻白,咚一声倒在地上。
容离站不住了,提着裙坐在了屋外的矮石阶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姒昭,伸手去探了她的鼻息。
华夙这才垂眼多看了这美妇一眼,眼里波澜不惊,就这么盼她死?
容离摇头,轻着声跟呢喃一样,哪能叫他们这么轻易就死了。
华夙思忖了一阵,抬手挥出了一缕鬼气,鬼气直扑姒昭脸面,像是一片黑绸,把她的口鼻蒙了个正着,像极要把这人捂死。
容离愣了一瞬,哪料到华夙会忽然出手,忙不迭抬起眼。
姒昭被捂住口鼻,险些窒息,一双眼目眦欲裂地睁开,脸赤红一片。
蒙住她口鼻的黑绸忽地一揭,轻盈盈地卷回了华夙的掌心。
姒昭大喘着气,僵着的眸子慢腾腾地转了一下,冷不丁瞧见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容家大姑娘。
四娘,地上凉,要睡也得回屋里睡。容离看着她道。
姒昭冷汗直冒,如见恶鬼,你、你当真是丹璇?
你觉得我是么。容离未明着答,语调又轻又缓。
姒昭猛地闭起眼,两条腿胡乱蹬起,想从这盈寸之地蹬出去。
华夙看她那毫无章法的蹬腿,鞋都快蹭到容离裙边了,偏偏这丫头不知躲。她不是十分情愿地挥了一下手,又释出了一缕鬼气,把姒昭的双腿也给缚了起来。
姒昭猛地朝自个儿的脚边看去,两条腿上空无一物,却偏偏像是被捆了起来,动不得了。她嘴里嗬嗬地喘着气,一颗心狂烈地跳着,撞得她胸口发闷,头晕目眩,侧头便干呕了起来。
偏偏容离仍是静静看她,似是在看戏。
姒昭匆忙朝容长亭看去,这富甲一方的容家老爷何曾如此狼狈,赤红了眼如同困兽,不但发冠和衣裳歪了,手上还全是血,喊得连喉咙都哑透了。
她哆嗦个不停,颤声道:我说,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方才问过了。容离轻声道,四娘记性不该如此。
姒昭又闭起眼,不敢看她,是我、都是我,是我同他说,你许就是丹璇转世。
这些年,四娘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容离道。
姒昭惶恐地张嘴吸气,我从未见过丹璇,我不知她长何模样,可你越长越大,老爷他也越信是丹璇回来了,我不过是提了一嘴,我、我
容离目不转睛地看她,慢着声说:你故意如此,你想让容长亭将我当作丹璇,又想蒙氏把我害死,届时容长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