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侧头睨了她一眼,默许她探出头看。
蒙芫本就腹痛难忍,这几日又没少遭容长亭冷眼,此时听了容离一番话,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可容离哪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慢声道:你可记得你得了这病的头一天夜里做了什么?
蒙芫嗅了傀儡香,哪里会记得。
我看到了。容离说得又轻又慢。
这下蒙芫不光腹痛,头也跟着痛了起来,脑仁如被脔割。
华夙看了许久,手从黑袍里探出,细长的手指上一缕黑雾缠绕,傀儡香可以解。
容离本只是想试探一番,看看蒙芫能不能记起,没想到这香竟还是能解的。她侧过头,余光瞧见华夙扬了一下手,指间绕着的雾气顿时如黑蛇般钻出。
丝丝缕缕的黑雾从蒙芫的眉心里钻了进去,她印堂黑了大片,好似沾了墨。
可蒙芫压根看不见,只觉得口鼻里闷堵得很,近要窒息,忍不住侧身干呕了一阵,一缕灰白的烟自她口鼻中钻了出来
是傀儡香。
华夙又一勾手,潜进蒙芫眉心的黑雾又钻出来,缭绕着缠上她的手指,一弹指便消失了。
蒙芫侧着身,双眼失了神,看似昏昏沉沉的,跟傻了一眼。
容离站起身,压低了声音道:傀儡香就这么解了?
解了,其实用画祟也能解,但你现下暂且做不到,这阴阳两界的事,还多的是你能学的。华夙淡声道。
容离双眼一弯,小声道:你教我么?
华夙睨了她一眼,眸光清清冷冷,不教你,如何替我做事。
作者有话要说:=3=
离了蒙芫那屋后,容离便回了房,让空青进去盯着蒙芫。
空青应声,进屋时听见容离说:好好照看三夫人,她现在身子难忍,莫让她一时痛得咬了舌,亦或是受不得便撞墙去了。
容离气息弱,说出的话本该细细轻轻的,又柔又软,此时话里却裹挟着一股寒意。
空青愣了一瞬,忙不迭躬身,面不改色地伺候三夫人去了。
容长亭去了官府,从骆大人那得知了全部,可那林姓的管账仍有所隐瞒,不肯从头到尾全部如实道出,还得从蒙芫那敲击一番。他气上心头,坐着轿慢慢悠悠的回容府。
昨夜里些个大户人家闹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俱是些公子哥遭了鬼,路上百姓皆在窃窃私语,道祁安是不是阴气太重了些,得做几场大法事才能行。
容长亭在轿中,抬手按着眉心,听见轿子外城民在大声议论着这事。
有一人说:那几位公子,昨日似乎在水街撞上了容府的千金。
你怎也信这种事,如此说来,那日街上见到容家大姑娘的人可多了,怎就独独他们几家撞鬼了?
不是这个撞,是真的撞上啦,容家姑娘的婢女未看路,撞人身上去了,我二姨亲眼瞧见的。那肖府的公子还和容家姑娘聊了好一阵呢,许就是因此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那肖府的公子心可真大,咱们见到容家姑娘,可都是绕着走的!
许是贪上容家姑娘的美色了呗,虽说晦气了些,可那张脸总归是好看的。
谁有这胆子敢同她好啊
不过骆大人早早得知了此时,派人到处宣讲,让咱们莫再传这些子虚乌有之事,明眼人都知道骆大人和容家老爷情谊深,分明是要堵百姓的嘴。
嘘,那不是容府的轿子么,可别再说了!
容长亭面色煞白,也不知是因听到旁人诋毁容离,还是因那肖家公子和容离说了话。
容府兰院里,容离坐在屋中,一只白面鬼穿墙步了进来,身子和脸俱是歪的,跟没做好的纸扎一样,看起来站都站不稳,怪寒碜。
许因是白日回来的,见着了日光,故而脸和身子更歪了,像是被晒糊了。
剥皮鬼站着不动,穿进墙后便贴墙站立,像极被罚站,还一句话也不说。
容离不出府,自然不知道街市上的传闻,侧头看它,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不忍多看这寒碜玩意儿,问道:都办妥了?
剥皮鬼声音尖细地说:妥。
容离微微颔首,估摸着时辰,婉葵应当已经请到府医了,只是不知那府医会不会来。
过了一阵,院子里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响,容离转头朝门页看去。
只一人回来。华夙道。
容离稍显意外,她记得这府医和蒙芫也是一条绳的蚂蚱,如今蒙芫身陷囹圄,府医怎会不来?
看来麻绳断了,蚂蚱也各自在阴沟里翻船了。
婉葵急得很,快步进了主屋,把空青给赶了出去。
空青从屋里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回了容离门外,叩门道:大姑娘,婉葵回来了,看样子未能请到府医,这该如何是好。
小芙也在门外,正在石阶上坐着玩头发,闻言微微仰头,努了努嘴说:请不到就请不到呗,平日里咱们想请府医,也未必请得动,莫非你还替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