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皱着眉头,回头对两个护院道:你们回府将轿子抬出来,不要马车,马车太颠簸了些。
护院连忙应声,齐齐朝容府走。
华夙未坐下,黑袍曳在地上,缠得虽然不是十分紧实,可不难看出那瘦削的肩线。她站立不动,微微眯着眼朝远处一个寺庙看去。
那寺庙的香火不旺,门前荒凉,门只开了一半。
容离仰头看她,沉思了片刻,回头对小芙道:此处离绣丹楼有多远?
不远。小芙眼眸一转,问道:姑娘想吃什么,我去买。
米糕。容离随口道。
小芙颔首,脚还未来得及迈出去便犹豫了,抓了抓头发道:若不,我一会再去给姑娘买。
无妨,我在这等你,不会有事。容离轻声道。
小芙踌躇了一阵,颔首道:那姑娘可莫要往别处走,我买了便回来。
容离应了一声,摆摆手道:速去速回。
小芙转身就跑,唯恐耽误了时辰。
华夙仍在看那座寺庙,寺庙上隐约缭绕着些黑烟,看起来有些古怪。
那寺庙怎么了?容离坐直了身朝远处眺。
华夙淡声道:此处鬼气浓得过于明目张胆了,晚些我再来看看。
那我容离皱眉。
你在府里好好待着,无须跟我。华夙俯身在她耳边道。
作者有话要说:
=3=
来晚了
容离寻思了一阵,从袖中抖出竹笔紧紧握着,见华夙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寺庙,轻声问:现下你可要进去看一眼,要我和你一起进去么。
不必。华夙回过头,本想借那黑猫的躯壳,不想猫已被小芙抱走了。
容离握着笔站起身,扶着边上的树,皱眉道:那扮作和尚给我竹笔的鬼,会不会就在这庙里。
不无可能。华夙道。
容离踮脚,企图望进那高墙里,我认得那和尚,进去许还能找着他,我一个凡人,鬼怪杀我也拿不到什么益处,大抵不会拿我怎么样。
华夙轻嗤了一声,你倒是不怕死,就不怕身上沾了我的气息,被牵扯进这事里?
容离捏起袖口嗅了嗅,半晌也没嗅出什么古怪的气味来,皱眉道:何时沾上的?
没沾上,不过是我随口一说。华夙淡声道。
容离拂了拂袖口,抬手将竹笔递了出去,轻声道:我进去看看,就看一眼,你在这等我。
华夙垂眼看向她的掌心,给我作甚。
可不能叫寺庙里的鬼发现此笔在我身上。容离甚是认真。
华夙皱起眉头,并未接笔,抬手扬了一下,示意她收回去,你藏在袖中,不会被发现。
容离又把手往前探出了点儿,笔尖近乎要杵到华夙的袍子上,不料华夙微一仰身,避开了。
华夙面色不改,只道:收回去。
容离只好将竹笔收回袖中,心底倒是明了了一事
这鬼好似碰不得这杆原属她的竹笔了。
华夙见她转身,抬掌凭空一拍,一道寒气钻进了容离后背。
容离趔趄了一下,忙不迭回头,还反手朝自己后背探去,隐约觉得身上疲乏消减了许多。
她觉得华夙应当是想她进去的,否则又怎会不拦。
寒风猛刮而过,敞开的半扇门嘎吱一声响,竟又被吹开了一些。
容离提裙跨进了门槛,寺庙里果真冷清,连个打扫的僧人都不见,鼎里也未见香火在燃,四处静谧无声。
她脚步蓦顿,心狂跳不停,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敢与鬼怪相斗。
风晃过时,地上落叶簌簌作响,朝墙角卷了过去。
寺中似乎空无一人,既无走动声,也无念经声。
屋中佛像肃穆,尊尊佛像的眼似是被什么遮了起来,看着略显朦胧。
蒲团陈旧,地上许是久未清扫,竟积了不少尘,就连桌上的贡品也沾了灰,瓜果泛黑,早早坏掉了,炉里的红烛倒是还燃着。
有法师在么。容离轻声问道。
柱子边上,一个黑影蓦地掠过。
容离余光斜见,装作不经意地转身,身后的门嘭一声合上,屋内的光登时被敛住了。
风撞得门窗猝然一阵响,仿若百鬼敲窗。
容离眨了眨眼,转身时猝不及防瞧见了一张灰白的脸。
那鬼物双目深邃,眼周漆黑一圈,好似沾了墨,瞳仁扩散,连丁点眼白也瞧不见,面上的妆浓得色彩分明。
青衣,长发
这鬼容离是见过的,可不就是先前在竹院里吞了吊死鬼的青衫鬼女么,此鬼当时还拿着一卷画,画上的乃是华夙。
若她未记错,青衫女鬼和那和尚是前后到的容府,观其举动,必不是同一只鬼。
她半刻不敢怔愣,连眼都未敢眨上一眨,熟视无睹地移开眼,装作未瞧见,抬起袖子掩住了唇,虚弱地轻咳了两声,说道:这风怎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