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忙不迭放下棺材,朝容离躬了一下身,飞快地跑出了院子。
容离眨了眨眼,见下人避她如蛇蝎也不恼。她怎么也没想到,原只是想让府中人误以为她被冤魂缠身,哪料到,身边还真的来了只大鬼。
不敬主,你倒是能忍。华夙淡声开口。
容离压着唇角,模样柔弱可怜。
小芙走到她跟前,弯腰道:姑娘,放好了。
容离颔首,给我拿个袖炉来。
小芙连忙进屋,将袖炉燃好了给自家姑娘拿出来。
华夙就站在门中间,比小芙要高上大半个头,纤细而高挑,好似遗世独立,胜似鬼仙。
小芙哪看得见这鬼,捧着手炉匆匆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在穿过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喷嚏道:怎忽然那么冷。
容离转过头,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懵了一瞬,这才知晓,似乎只她碰得到这鬼物。
华夙哪会解释,她连话都不乐意多说,狭长的眼微微一抬,朝院门看去,淡声道:来人了。
果不其然,容长亭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进了屋,当真不怕三清和如来当场撕破脸。
容离原还躺着不动,在容长亭进院子时,便趔趄着要下地,吓得小芙连忙去扶。
容长亭面色骤变,着急道:怎不在屋里呆着,出来作甚!
容离微喘着气,抬臂掩起了唇,轻咳了一声道:离儿身上阴气重,将三娘四娘给吓着了,今儿日头好,便出来晒晒,好能将这周身阴气给散去。
蒙芫跟在容长亭身后,猛地敛起眼底那胜似想将人千刀万剐的眸光。
风吹得狠,容离的面色越发苍白,柔弱得好似只余下一缕气息。
华夙眸光寒凉地打量起容长亭请来的和尚和道士,缓缓扯下了遮面的绸布,殷红的唇一张,吹出了一股乌黑的鬼气。
那黑烟好似长爪,先朝和尚的脸面招呼了过去,转而又朝那道士的脖颈上抓了一圈。
和尚和道士俱未察觉,两人还在争辩这院子究竟是哪处犯了煞。
华夙抬手一勾,将鬼气收了回去,淡声道:你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当真一套一套的,和这坑蒙拐骗的和尚道士不分伯仲。
容离闷咳了几声,咳得侧颊泛红,眸光往旁一斜,像偷腥的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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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去。容长亭心急,差点就把身上裘衣解了下来,他手指已撘在了系带上,硬是忍住了,转而朝小芙一指,冷声说道:去拿个毯子给姑娘盖上,容府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在这白吃白喝的?
小芙怵怵缩着脖子,揖身道了声是,连忙转身进了屋,这一急起来,竟忘了姑娘的毯子放在了哪,连裘衣也未寻到。
华夙站在门边,见日光差几寸便要洒至脚边,不慌不忙退了半步,抬手将裹在在发上的黑绸布又往下拉了一些。她朝堆在床尾的毯子勾了一下手指头,那毯子便被托了起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屏风上。
小芙急得跺了一下脚,一回头便瞧见织锦缎的毯子正在屏风上挂着。她一把将其扯下,心下想着,她方才怎未看见这毯子?
出去时,小芙又从华夙身上穿了过去,又冷得一个哆嗦,比扑面而来的风还要冷。
容离听话地坐了回去,冷得双颊泛白,见两位大师走近,又佯装慌忙地站起。
空青和白柳一人扶上一边,俱是不敢抬头,怕的不是容长亭,而是这撞了鬼的容府大姑娘。
容离见那和尚和道士走来,装作不解,怔愣了一瞬,浅色的唇微微张着,问道:爹,这两位是?
小芙拿着毯子走了出来,见容离站起了身,只好先将毯子给抱着。
是两位来破煞的大师。容长亭这才回头朝身侧看去,这位是从岩寿寺来的方丈,这位是问清观的道长。
容离一一倾身,大风一刮,她发里系着的朱绦露了出来,那编绳细细长长,好似墨发被染了色。她抬手将头发拨到耳后,有劳方丈和道长。
那和尚和道士互相看不过眼,谁也没看谁,各自将头偏向了一边,模样俱是傲慢,就差没将鼻孔朝着天了。
容离又道:昨夜也不知怎的,似乎是被魇住了,夜里隐约觉得有些凉,好似地龙熄了一般,可眼皮重得很,身上也使不出一丝气力,本是想起身看看的,如何也起不得。
她轻咳了两声,醒来时才看到窗棂破了,问了身侧的丫头,俱不知是如何一回事,许是又撞鬼了,那日跌下水亦是如此,双足好似被缠缚住一般,直将我往湖水深处拉扯。
她说得慢,声音又极轻,院子里一众婢女小厮面面相觑,忍不住颤了几下,就连跟在容长亭身后的两位夫人也变了脸色。
蒙芫眸光颤了颤,离儿,两位师父在此,可不得胡说八道,若确有此事,师父们定能驱走这煞气。
怎敢胡说八道。容离眼帘一抬,弱声道:自离儿出生那日,府中便备了孩儿棺,后来有幸长至这般大,府中备着的棺材也换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