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步子踉踉跄跄,看得出已受了极重的内伤。
你来我往交手之时,稍有不慎,便又被弯刀砍中肩膀,鲜血飞溅三尺,那姑娘连退数步,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匪头猖狂大笑,一脸淫邪之色,下马朝红衣姑娘走去,伸手便要去拽她的衣领。
倏然间,一截断臂凌空飞起,那匪头愣了一瞬,震惊地看着自己断去的手臂,迟了片刻才感觉到席卷而来的剧痛。
女子横眉竖目,哪怕处境极为凶险,她的眼神依然明亮。
她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匕首,皮质的手柄,看起来十分古旧,颇有些年头,但刀口锋利,还能再切下这歹徒的人头!
周围几个土匪都被这一幕震惊,那已经穷途末路的小姑娘,竟然至此还有反抗之力。
眼看一口鲜嫩肥美的珍馐便要吃进嘴里,岂料这摆上餐桌的兔子突然变成恶狼,死到临头也要反咬他们一口!
真真是个不好招惹的狠角色!
该死的东西!臭娘们!
无端断了一臂,与剧痛一同涌上心头的是无与伦比的狂怒。
那匪头面目狰狞,抬起一脚踹中女人的胳膊,试图将她手中的匕首踢飞,但那红衣女子死死收紧五指,硬是没有松手。
她迎面遭到重踢,身子朝后仰倒,其人便高抬着腿,要踩她的手腕。
女子两眼一闭,眼角渗出晶莹的泪珠,苍白的脸孔上却浮现决绝之色,手腕反转,刀口指向自己的咽喉。
既难逃一死,她总还要自己选择赴死的方式,也绝不受辱。
倏然,劲风呼啸,手背被硬物击中,刺痛之下五指发麻,那握在手中的匕首竟反向飞了出去。
她猛地睁眼,眼中尽是求死不得的绝望。
可下一瞬,她便愣住。
四五个匪徒摇摇晃晃地后退,所有人的动作和神色都出奇一致,他们用力捂着喉咙,可止不住的鲜血仍渗透指缝往外流淌,染红他们身上的衣服。
也有血落在莹亮的雪地上,一朵朵,一片片,耀眼又鲜艳。
这些人眼中的光亮迅速散去,再接连倒在地上,不多时,便都死了。
杀死他们的,是那只从她手中飞出去的匕首。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轻盈的步子踩在新雪上,发出极轻的咯吱声。
殷晴雪缓缓回头,泪水霎时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由远及近,像夜深人静无数个难眠的时刻,出现在她浑浑噩噩睡梦中的场景。
玉潋心一步步行来,在其跟前缓慢蹲下,轻轻拂去她脸颊旁的泪水,压下胸中磅礴呼啸的惊疑与愤怒,柔着声关切开口:已经没事了。
泪水无声涌出眼眶,可她脸上的神情还是木讷的。
殷晴雪愣愣看着眼前之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良久,方喃喃唤了声:姐姐
她面有疑惑之色,神情茫然:我也死了?所以你们才来接我的么?
嗓音嘶哑,声若蚊吟。
玉潋心哪料到殷晴雪会这样说,无奈之余亦觉心酸。
多年以前,她将未成人的殷晴雪带回听澜宗,此后一别百年,好不容易重逢,未能相处几日,便又因故分别。
殷晴雪每次听到她们的消息,都是她们身死的噩耗。
她们总在离别,总在亏欠,她们不在殷晴雪身边时,数不清,道不尽的磨难,她只能依靠自己。
可兜兜转转,如此突兀地再见,殷晴雪还记得她,也还愿唤她一声姐姐。
这份情谊,深重如山。
也幸好,她们今日,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了来。
玉潋心遂回答她道:不是的,雪儿,你没死,我们也没死,大家都还好好活着。
活着殷晴雪学舌似的重复她说的话,寂静的双眼缓慢恢复神光。
她猛地惊醒过来,再回头环顾四周,看见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土匪尸身,终于恍然大悟,找到了自己尚还活着的实感。
姐姐!殷晴雪猛地扑进玉潋心怀里,双手揪紧她背后的衣服,刹那间泣不成声。
她双肩颤抖得厉害,呼吸很急,情绪激动,难以平息。
片刻后,殷晴雪稍微缓过几分,但不等玉潋心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独自一人身在极北荒芜之地,便听得她嚎啕恸哭,高声祈求:
姐姐,阙仙师!求你们救救方绝念!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