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骂,恨不能生啖其肉。
越往北,天气便越冷,踏上北境冰原之后,寒风猎猎,荒原上终日积雪,但即便环境这般恶劣,也依然散着几许村落,有不少凡人在此安家落户。
玉潋心师徒从东冥氏一路行来,虽在赶路,但气氛并不严肃,也没有快马加鞭风餐露宿。
不少地方玉潋心此前游荡于天地之间时都曾来过,故而路途熟悉,领着阙清云见识了不少人间奇景。
前后花去十日,北道关遥遥在望。
这一日天色灰阴,北道境内,白昼短,暗夜长,每日未及酉时,天空便昏暗一片,进入漫长的夜晚。
待夜色布满天幕,气温还会持续下降,夜里鲜少有旅人行路,若是运气不好,遇上暴风雪,几乎便是九死一生。
当然,这等恶劣的环境对修为高深的玉潋心师徒并无太大影响。
她们途经荒野,遇见一条冻河,沿河而行,路遇村庄。
但距离村庄尚有几许路程,迎面吹来的寒风中竟夹杂着大火烧过之后的焦臭。
玉潋心微微皱眉,脸色难看。
她们师徒二人对这情形颇为熟悉,往些年,凡界历经天灾,凡界生灵涂炭,她们曾见过不少人间地狱之景,甚至曾亲手埋葬过许多无人收殓的凡人尸骨。
从玄宫归来后,玉潋心对待凡人便多了几分仁慈,而今再见到这般景象,也难免心里感到难受。
阙清云叹了口气:越往北走,土地越荒芜,世道也越乱。
这已经是她们此行见到的第三个被土匪劫掠之后,一把火烧干净的凡人村落。
神识扫过,已知此地无人生还。
业源之灾劫后,人间境况虽有好转,但也只是表面,不论妖族临世,东冥内乱,还是如今这极北之地,战乱频繁,灾难从未消失,和平也没有真正到来。
玉潋心说着这话,心头沉甸甸的,她望着远处大火尚未熄灭的村落,难得陷入思考。
赶走了妖族,太平就能到来么?
数万年前,玄影仙尊战胜妖族大军,将妖帅冥厄封印于定虚之中,此后数万年,人间也不见得有多么繁荣昌盛。
旱灾、洪涝、瘟疫,年年如期而至,不断有人在灾难中死去。
这些看似人力不可为,不可阻的天灾,一年又一年,夺走数不尽的无辜生灵。
到底什么时候,这延绵无尽的灾难才到尽头?
人有善,也有恶,善恶大都只在一念之间。阙清云侧首看她,声音平静,我们作为修行之人,更多的只是管顾大局,不能,也不必面面俱到。
我们无力管控个人恩怨,情杀仇杀利益相争,乃至各为其主,两军交战,尸骨成山。
但山河内外,我们可以看见一个种族的兴衰,恶念深重之人,往往自食其果,为自身业障所缚,终究走不长远。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能者多劳,担能担愿担之苦,如此,方可心无旁骛。
阙清云一番话说得深刻,玉潋心听得似懂非懂,却的的确确为其言开悟,多了几分旁的念想。
她们自焚毁的村庄穿行而过,在村前立了一块无字碑,祭奠这些无辜死去的灵魂。
夜深之时,雪原上忽然刮起狂风,暴风雪忽如其来,转瞬间笼罩整个旷野。
气温骤然下降,狂风呼啸之时,视野被密集的大雪遮蔽,连五步之外都难以看清,实乃寸步难行。
玉潋心与阙清云寻了块背风的石头,原地坐下调息,准备等暴风雪过了之后再继续赶路。
天空变得更加暗沉,雪中夹杂着石子儿似的冰雹,扑簌簌落下来,积雪上一砸一个坑。
玉潋心在石头下凿了个洞,可容两人进去避风。
阙清云牵起她的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衫,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关切问道:冷不冷?
冷。玉潋心眼珠子一转,睁着眼说瞎话。
阙清云弯了弯眼,平日里疏冷的眉目在这磅礴的风雪中竟还显出几分温润柔和。
她收紧五指,手臂施加些许力道,便将玉潋心那柔若无骨的身子牵进怀中,任其倚靠在她肩头。
玉潋心将脸埋进师尊肩窝,嗅着阙清云身上淡雅清冽的梅香,嘴角要翘不翘。
阙清云哪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师尊对她素来娇宠,自是愿意顺着她的心意,任她偶尔矫揉造作。
师徒二人相依相靠,于石洞中小憩一个时辰。
洞外呜呜风声渐渐小了,玉潋心却赖在阙清云怀中装睡,不肯起来。
阙清云轻抚她脑后柔顺的青丝,并不催促,直到风雪彻底停了,洞外竟突然传来金铁交击的脆鸣声。
玉潋心蓦地睁眼,自阙清云怀中起身。
师徒二人对视,默契地确认了彼此的眼神,并不急着离开石洞,只将神识探出几分,确认洞外变故。
方才被暴风雪肆虐过的荒原上出现几道人影,其中一个红衣姑娘被几个高头大马的土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