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没忍住讥诮一笑,“王爷生来尊贵,不懂女儿家的艰辛,自然会觉得是臣固执己见。”
江照雪看他的眼神,与看什么脏东西无异。
今日他替阿姐断了与端王府的干系,来日才方便他亲自送杀姐仇人上路。
转身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还算轻快的心情在瞧见马车内的人后荡然无存。
“四殿下,这是相府的马车。”江照雪冷冷道。
“我知道。”萧濯直勾勾盯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江照雪:“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事帮你做成了,用完就丢?”萧濯半眯起眼。
“殿下何出此言?”江照雪冷冷勾唇,“臣可从未让殿下去帮臣做什么。”
萧濯眸光微沉,嗤笑:“那你为何要用四皇子府上的腰牌?我可不记得府上什么时候养了一位病恹恹的客卿。”
当然是因为只要顶着萧濯的名头,做再荒唐的事都不会引起旁人猜疑。
毕竟疯狗是不会讲道理的。
“嗯,为何呢?”江照雪意味不明反问。
恰逢车轱辘不慎滚过路边某颗石子,马车骤然晃动,他规整披散在身后的发丝垂落在鬓边,凭添几分弱柳扶风。
萧濯舔了舔唇,喉间骤然发紧。
江照雪在暗示……他喜欢他?
“你不说,我如何知晓?”
“殿下想知道答案,得自己去寻才有趣。”趁男人愣怔之际,江照雪微微凑近,顺手拿走了他腰间挂着的香囊。
端王府离相府很近,马车正好停了。
江照雪指尖勾着蓝色香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此香囊的颜色与殿下不搭,臣改日重新送一个。”
春风自门帘外卷入,江照雪的发梢若即若离往萧濯身上荡。
萧濯失神望着他,开口才发觉嗓音暗哑:“……好。”
江照雪垂眸敛住思绪,转身下了马车。
待回了重雪院,那个香囊便被他面无表情丢进小厨房的炉灶里,烧得一点灰都不剩。
你的真心不值钱
无杳看着那那香囊瞬间被火舌吞没,只觉可惜,“大人绣了许久,怎么就这样烧了?”
江照雪走出小厨房,淡淡道:“去找个绣娘,随意绣个香囊来,不必绣得太精细。”
无杳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香囊就送了过来。
江照雪放在掌心捏了捏,目光落在香囊的鸳鸯图案上,唇角勾起一丝讥诮。
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世间最恶毒的谎言。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将这个谎言送还给萧濯。
“十七。”他唤道。
十七从窗户翻进来,“公子?”
江照雪本欲将香囊丢给他,命他送去四皇子府,却不知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重生之后,似乎一切都过于顺利。
即便是前世,萧濯也不会这样听话。
再者,若萧濯早知端王有谋反之意,为何前世登基八年之久,都无任何动作,今生却这么急着下手?
江照雪攥紧了手,心跳忽然加快。
他能重生,难道萧濯就不能重生么?
可若当真是这样……萧濯第一个要除掉的应该是相府才对。
江照雪的眼眸一点一点冷下去。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公子?”十七见他面色忽而变得难看,疑惑出声,“是要属下去送什么东西么?”
江照雪摇了摇头,淡声道:“无事,你下去罢。”
险些忘了,有些狗吃不到骨头,会闻着味自己找过来。
不出他所料,晾了萧濯三日,男人便轻车熟路混进了丞相府。
乖戾的眉目显而易见地委屈,“不是说绣香囊给我么?莫不是后悔了?”
夜里寒凉,江照雪披着貂毛大氅坐在窗边,素白指尖捏着一颗黑色旗子把玩,“仅凭一个东宫管事,不足以让陛下动萧霁,阿姐的仇未报,臣并无心思绣香囊,左右不过是个香囊,殿下再等等罢。”
“一个管事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萧濯隔着桌案与他相对而坐,不过一个香囊却让他急切起来,“若加上先太子的血脉呢?”
江照雪执旗的手微顿,抬眼看他。
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睛里只倒映着男人的身影,就像眼里只能望见这一人。
萧濯坐直了些,被这样的目光瞧得喉头发紧,“萧霁之所以会留下刘丙,皆是因为当初东宫伏诛之时,他带走了尚未满月的小皇孙。”
“而如今那孩子,被萧霁养在了雍州别院里,与那些个逃亡至雍州的先太子旧部一起,只待时机成熟,便会撺掇朝中旧部一起发动兵变。”
“雍州离上云京千里之遥,殿下如何会得知如此清楚?”江照雪冷冽的目光带着审视,“又为何要尽数告知与臣?”
萧濯轻嗤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