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中屋檐下,则放着一张大椅,两个徒弟负手站在背后,身着锦袍的老者,则坐在椅上,鹰隼般的双眼,盯着门外的牌坊。
桌上酒肉齐全,按理说该推杯换盏、热热闹闹,但在席间就坐的百来号武夫,没有一人说话,只是侧目瞄着中间的擂台。
所有人都知道擂台是为谁准备的,也都猜出,李混元李掌门有点心虚。
李混元不像程世禄那样偏科,作为硬实力的内家拳宗师,仅靠身法就能把程世禄压着打,在众人看来,这个叶四郎的实力,应该和李混元不分伯仲。
双方水准相差不大,在私底下打,生死难料,指不定命跟名声一起丢。
而擂台上则不然,打出人命属于武德极差、不够收放自如,再怎么都得留一口气。
李混元若是输了,按规矩把吃下去的吐掉,事情也就结束了,总比不战而降好听。
而若是赢了,李混元放个水打成和局,双方面子都保得住,产业也就真到手了。
这个想法没错,但程世禄昨天才死,终究有点风险。
李混元的大徒弟,站在太师椅后面,附身低语道:
“叶四郎看起来是个愣头青,下手没轻没重,若是不顾及江湖名声,直接下死手……”
李混元面无表情,心底也在担忧这点,毕竟他用拳头很难一拳打死同等对手;而霸王枪稍有不慎就是透心凉,只要过招就有丧命的风险。
李混元稍微沉默了下,回应道:
“你意思是,让为师闻风不战而降?”
大徒弟知道师父在乎江湖脸面,还想再劝一句,结果死寂的大院里,响起了喧哗:
“诶?”
“那是?”
李混元和席间武人齐齐抬眼望去,却见白石大道的牌坊外,出现了一匹烈马。
蹄哒、蹄哒……
烈马不紧不慢踩过白石大道,朝着大门走来。
马上是个头戴斗笠的黑袍男子,一杆长兵挂在马侧,虽然不知身份,单刀赴会般的孤傲气势,已经让所有人猜出了是谁。
“还真来了……”
“是叶四郎……”
“掌门,怎么办……”
大院内,数十号抱元门弟子如临大敌,有人想去询问,又被旁人拉住。
太师椅上就坐的李混元,眼皮微微跳了下,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双手负后,遥遥开口:
“阁下就是叶四郎?”
夜惊堂骑着大马,来到李家大门前,无视诸多眼神忌惮的武夫和门徒,看向最深处气势不俗的老者:
“我时间挺紧,李掌门台子都搭好了,要不打完再聊?”
“……”
在方桌旁就坐的百余武人,觉得这红花楼少主是真率直,非常合人胃口。
李混元也清楚江湖人交流,动嘴皮子屁用没有,当下双手负后,脚尖轻点,整个人拔地而起,身形轻盈如叶,途中没带起半点风声。
但落在了三丈外的擂台上后,硬木搭建的擂台,却被压的‘咯吱’一声,就好似放上了一尊重达千钧的铜铁人像。
“嗡……”
在场诸多武人,瞧见此景皆是面露惊疑,明白李混元是让门外的叶四郎,明白水深水浅。
李混元背负双手站在擂台上,面色无喜无悲:
“叶少主,请吧。”
众人转眼望向门外。
夜惊堂骑在马上,见状也不多说,双脚踩踏马镫,略微用力。
“嘶~~~——”
跨下健壮烈马,猛然受力,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嘶。
唰——
百余武人齐齐抬头,却见门外的叶四郎,直接冲天而起,身如击空之雄鹰,直至与银月重合,而后悍然下落。
轰隆——
黑袍人影重重落在巍峨屋脊之上,整个房顶都不堪重负的震颤了下,掉落几片黑瓦,砸碎了正堂里的花瓶。
哗啦~
百余江湖武夫瞧见如此声势,眼底带着几分震惊,当然也有些茫然。
“……”
全场鸦雀无声。
李混元在擂台上转了个身,回头看向在背对大院,站在正堂屋脊上方的黑袍人影,欲言又止。
夸好功夫吧,差点把马踩伤,沿途叮了咣当响,在场随便拎个人出来身法都没这么糙。
说臭鱼烂虾吧,从门口飞到正堂,落地后地动山摇,这功力深厚的有点夸张。
李混元迟疑了下,摆出长者的架势,平淡道:
“叶少主据说学到了燕山截云纵,目前看来,这轻功得多练练。还有,请叶少主登擂台,叶少主上房顶,意欲何为?”
在场武人也对此十分疑惑。
夜惊堂单手负后站在房顶上,眼神同样有点怪异,感觉身体是有点不对劲儿,似乎力道控制不稳。
但力道偏大总比手软脚软要好,已经登台了,还是得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