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女侠,你说一声你喜欢我,让我开心一下。”
骆凝埋在枕头里,半天闷声嘀咕了一句:
“你喜欢我。”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觉得意思差不多,点头道:
“娘子,你也喜欢我。”
骆凝肩头微微颤了下,可能是受不住这声触及心神的‘娘子’,闷声纠正:
“你叫姐姐。”
“好吧,姐姐也喜欢我……从今以后,你永远是我的凝儿姐姐,我也永远是你的无耻小贼……”
……
窸窸窣窣~~
灯火昏黄的房间里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一袭青衣无声滑落,掉在了一白一黑两双靴子旁,白色绣着竹叶,黑色勾勒云纹。
……
……
“嘘!你别出声,云璃在隔壁……”
“我把云璃弄晕了……”
“嗯?!”
“你说的要留后手,我以防万一,不是提前准备……”
“好吧……”
……
……
“那首‘一夜湘君白发多’,真是你写的?”
“不是,抄的。”
“你?!我和你这小贼拼了……”
“有本事闷死我……呜……”
……
……
“你……你也对女王爷这样过?”
“没有,你是第一个。”
“你为什么专欺负我?我看过书,书上哪有这般……”
“那是你读的书少,那么出名的诗都没看过……”
“是吗?”
……
……
“小贼。”
“嗯?”
“你不要脸……”
……
窗外月色清幽,窗前灯火忽明忽暗,细碎话语传出,又被夏夜轻风吹散。
老旧小院如往日一样宁静而祥和,却又莫名多了几分‘家’该有的味道。
随着灯火被强行吹灭,天地间寂静下来,只剩下满院月色,一屋春风,和呼呼大睡的小云璃……
夜以继日,骆亦不绝
在染坊街春风渐起之时,天水桥的深巷,却提前入了秋。
深宅大院早已经熄灯,只余后宅还亮着一盏灯火,两个女子的话语从窗口传出:
“你呀你!平时我看你还挺厉害,掌门当得有模有样,怎么今天这般不争气?人家都打到大门口来了,就差动手削你,你竟然真把惊堂给让出去了……”
“惊堂中了药……”
“中了药怎么了?那不正好把生米煮成熟饭,明天醒来,不得对你死心塌地?”
“唉,都已经走了……”
“那泼辣丫头,估计正在和惊堂恩恩爱爱,一番甜言蜜语下来,惊堂指不定得多宠人家……”
“知道了,我回房了……”
……
吱呀——
房门打开,再关上。
裴湘君双手扶着房门,沉吟良久,才转身走出屋檐,看向了天空那一轮被残云遮挡的银月:
“唉……”
在这间宅子里生活多年,自从大哥离世,肩头便只剩下重重的担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潜心习武,盼着老天爷开眼给点机会,好把摇摇欲坠的裴家和红花楼重新撑起来,但身为女儿家,武艺再高能有多高,手腕再硬又有多硬,最初还自信满满,但到最后,只是眼睁睁看着这间深宅大院日渐凋零。
四月初的那一天,一众远道而来的镖师进入了天水桥,为首那个黑袍公子,也是在那天走进了眼帘。
从那天起,肩头的担子好像都没了,拨云见日,阳光重新洒在了暮气沉沉的庭院里,每一朵花都生机勃勃,散发出了与往日不同的艳丽。
红花楼和裴家需要惊堂,裴湘君心底一直这么认为的,对惊堂的好,似乎都出于局势和利害。
但今天被教主夫人凶一顿,惊堂又走了,猜到两人现在在干什么,心底为何会这么酸呢……
如果刚才没让惊堂离开,现在应该会好受许多,独自黯然神伤的应该是教主夫人吧……
惊堂不进门,就是不想冒犯她,都看出来了,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裴湘君看着天空的月色,不知独自站了多久,想起身去染坊街看看,但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孤身坐在秀床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幽幽叹了一声……
……
……
另一边,东正街。
遭遇横祸的布庄亮起了灯火,些许店人手在街上收拾着碎木瓦砾。
街口,停着一架驷马并驱的奢华车辇。
毛茸茸的大鸟鸟,张开翅膀爪爪朝天瘫在车厢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侍女把鲜切的肉条送到嘴边,都不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