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惊骇不已,手中握着的一捧花枝四散于地,提起裙摆拔腿便逃,脚底的落红被碾压的支离破碎,青涩的容颜里满是仓惶。
哧呃
身子骤然摔落在地的闷响传出,文昭下意识回望,竟惊诧地瞧见云葳栽倒在了花树下。
月白道袍的胸襟处,顷刻绽开了一朵硕大夺目的殷红血花,在阳光的照耀下,过于刺眼了。
云葳垂眸望着自己渗血的胸口处插着的箭矢,眸色悲戚,吃痛的身子无力的颤抖,她只觉浑身冰冷。
挣扎了两下,她无力爬起。
怅然的视线漫过一侧安然无恙的文昭,她只能瞧见一团模糊的虚影,但她看不清这人脸上的容色,是在笑么,还是别的什么?
窸悉簌簌的响动传出,文昭的下属飞快地聚拢而来。
文昭毫发无伤,收了软剑快步奔向了云葳,难掩慌乱地将人扶起,揽在了臂弯里。
遇到危险时,她下意识自保,脑海里迸现的念头,的确是对云葳和桃枝的怀疑。
可她根本未曾料到,云葳丝毫不会自保,竟中了一箭;更深感狐疑,云葳倒地后,那暗处的箭矢便隐匿无踪了。
云葳,醒醒,撑住了。
文昭看着她心口的箭矢,心脏跃动的节拍悉数凌乱,这个伤处太危险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云葳的小脸煞白,自胸腔回流的血沫漫过唇缘,云葳半阖的眸子扫过一众突然窜出的侍卫,耳畔除了嘶鸣听不见旁的声响,她气息微弱的艰难开口,话音分外哀伤:
我,我救您,您您杀我?
虚浮的嗓音散于风中,云葳只觉眼前一黑,无力的垂下了眼睑。
云葳,云葳!
文昭掐着她的人中,却也未能将人唤醒。
她把人打横抱起,疯了一般的飞奔着朝谷外跑去,厉声命令着身边的随侍:快找郎中!
嫌隙
晌午骄阳烈焰如火,簌簌云朵浮动随风。
青山观中,里里外外的人皆面若凝霜,观主房间的榻上,云葳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如纸。
染血的丝帛轻纱与地上铜盆里的殷红格外骇人,观主屏气凝神的给人医治伤口,额头上不时垂落豆大的汗珠,身侧的弟子擦了一次又一次。
文昭远远的立在门边,视线却一刻也不肯离开床榻。
廊道下的秋宁心下惴惴,握着长剑的手心惊出一片冷汗。
焦灼的氛围已持续半个时辰了,自云葳被带回来,直到现下,观主都没勇气给人将箭矢拔出,射中的位置若再偏离半寸,云葳此刻早去了奈何桥。
或许,若非那被射穿的,云葳贴身不离带了十三载的小长命锁替她挡了一下,这会儿她也去见阎王了。
观主深吸一口气,强稳心神,给左右的弟子递了个眼色,凝眸肃目,将手探上了云葳的胸前。
握住断箭的木柄,随着左手刀入,她猛一用力,将断箭抽离了云葳的身体。
身侧的弟子眼疾手快,将撒放了止血药剂的纱布用力摁在云葳的胸口处,手法娴熟的给人包扎了起来。
观主长叹一声,起身的刹那,身子虚离的晃了晃。
文昭眼尖的上前将人扶住,心虚询问:观主,云葳她如何?
观主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垂眸瞧着榻上不省人事的云葳,眼底的疼惜苦楚毫不遮掩:
撑的过今夜,能捡回条命来。她是个苦命孩子,于您也算有恩,贫道求您,手下留情。
抛下一句话,观主闪身便走,背影沧桑而落寞。
不远处的长廊下,桃枝面色颓然。脸颊上有一对鲜红的指印,是她自己打的。
她恨自己,怎就没照看好小主子,若她跟在身边,云葳不会出事的。
今晨她本紧咬着马车不放,可嶙峋的山路旁灌丛里,总不时地传出些微异样的动静来。
桃枝警惕心甚重,她猜测文昭惦记着云葳手里的书册,不会伤了云葳;也笃信文昭绝不可能真的不带随侍外出,是以大着胆子入了林中探查。
哪知入林不过须臾,她就被人暗算,再醒来时,金乌高挂南天,哪里还有文昭一行车马的影子?
房中人对文昭都是冷眼相向,一个个将床榻围拢的严实,生怕文昭伤云葳分毫。
文昭无奈,闪身离了房中,路过秋宁身侧,连个视线都不曾给,冷声道:过来!
秋宁两股战战跟了上去,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文昭顿住脚步,话音冰冷如万年寒山:
你动的手?
秋宁惶然跪地叩首:殿下明鉴,婢子不敢。
文昭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攥:最好如此,令牌拿来。
秋宁听得文昭要收回暗卫令牌,心下了然,文昭到底是不肯相信她了。
也是,她埋伏了许多人在侧,竟未觉察有黄雀在后,令自家主子示好的举动中道崩殂,适得其反,着实无能至极。
颤抖着手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