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案正中央,“现在?住在?主院中。”
闻言秦桢微挑眼眸,想起许久前来宣晖园寻姨母时,主院还是?无人?居住的样子,那?时候的沈聿白还是?住在?书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搬回去的,睨过匣盒中的福字,嫣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不在?了,所以搬回去了?”
“不是?,是?只?有那?儿才有你的气息,所以……”取出福字的沈聿白神色微顿,抬起眸和她解释,谁知下颌扬起的蓦然间对上了那?双盈溢着笑意的眸色,耀眼如窗棂外的满天?星辰。
他方?才明白过来她在?和自己开?玩笑,悬起的心落回了实处。
踏实下的内心渐渐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好似身处梦境云层之中,眼眸睁开?之后?,眼前这个与他开?着玩闹的秦桢就会消失不见,而他也会自云层跌落下来。
沈聿白目光紧锁在?把玩着福字的秦桢身上,只?怕眨眼的一瞬间她就会消失。
“我好像还在?匣盒中看到了赠与你的狼毫。”秦桢边收拢手?心将福字握在?手?中边抬起头,目光对上时骤然坠入了他深邃幽湛的瞳孔深处,窥探见了他凝在?深处的不安。
她抬起手?,在?沈聿白眼前挥了挥,“又在?想什么呢。”
袖摆垂落下露出的纤细手?腕映入眼眸,沈聿白凝成一瞬的神思骤然散开?,眼前闪过她半知不解的神色,道:“想着现实生活中的你不会随着我回书房,也不知这个梦何时会消散。”
秦桢闻言眼眸轻轻地眨了下,哑然失笑。
她还是?第一次见沈聿白如此模样,忍不住佯装深沉地说:“梦总是?会有醒来的一日,或许几个时辰,又或许几日,谁又知道呢。”
只?是?说着说着,秦桢禁不住笑出了声。
悦耳的欢笑声霎时间将书房装满,寂寥的气息蓦然被笑声取代,明媚如夏日艳阳的笑容强势地穿过沈聿白的思绪,清晰可见地撩拨着他的心弦,鼓槌不断地敲击胸膛将将要迸出。
笑到眼眸微热泛着水光,秦桢才渐渐敛下笑意,静静地凝望着他,不知该如何言说此刻的心情。
他们相识已过十载,尽管有三?载中他不愿与自己相处,而后?的三?载他们也不曾见过面,可秦桢自认她算是?熟悉沈聿白那?批人?中的一个,这份熟悉来自他们曾经相处过的七八载,其中也包含了成亲的三?年。
沈聿白出身优越,识字起就是?京中翘楚,听闻还在?牙牙学语之时就有不少老夫人?带着各家名帖来国公府,想要与国公府定下婚事。
他就像是?高挂于天?际的明月,就算是?伫立于最?高峰之上抬起手?,也难以触碰到他半缕衣角,凡事都只?分他想与不想,就算是?再难以求得的心仪之物,也会在?几日间握入手?中,任何事物对他来说,势在?必得。
比如多日前他送入自己的那?块玉佩。
正是?如此,秦桢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他眸中凝起半分不踏实感。
可在?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
沈聿白漆黑瞳仁深处的不安,是?因自己而起。
秦桢不知该如何面对刹那?间的心慌意乱,指尖漫过手?中的福字半响,将它放回了匣盒中,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回去二字落入沈聿白耳中,宛若即将大梦初醒之势,他猛然起身擒住女子的手?腕,一拉一扯间将她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肩颈,小心翼翼地搂着。
秦桢双手?僵硬地垂落在?两侧,轻轻掠过鼻尖的金丝带来阵阵痒意,她听到沈聿白喑哑的嗓音在?耳侧响起。
“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灼热的气息扑撒在?她的耳际,烫得耳垂微红。
秦桢没有推开?他的怀抱,直到鼻尖闻到一丝着意用荀令香压住的血腥味,陡然回过神来,微抬的指尖颤颤地拽住覆盖在?他手?臂上的锦缎,“沈聿白,你松开?我。”
搂着她的臂膀微僵了一瞬,不疾不徐满是?留恋地松开?。
秦桢垂下手?半圈住他的腕部,带着他离开?书房走下阶梯,穿过灯火通明的长廊踏入主院内,瞥了眼守在?那?儿的闻夕等人?,神情微凝地走入卧阁中。
踏入卧阁的刹那?间,秦桢松开?手?熟门熟路地坐在?软榻上,手?肘抵着桌案挑起下颌道:“你掀起衣袖,让我看看伤口。”
璀璨烛火高照,低垂的窗棂纱帐被拂来的微风吹扬,无声地荡过榻上方?正桌案,荡过桌案边缘刹那?宛若拂过肤色深浅不一的男子手?臂。
室内明亮的烛火斜斜映落于张牙舞爪的剑伤,伤口边缘被草药所致的墨绿色散去?,独留下狭长而?又狰狞的伤势,定睛一看,仿佛能够看清伤口内里,深红血珠隐隐有外溢的趋向。
是道几近贯穿手臂的伤口。
秦桢端着灯盏的手?微微颤动着,环握灯盏的指节缓缓收紧泛起苍白,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沈聿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