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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怿(1 / 2)

文鸢多要了一辆车装紫骏。

齐王称好,并在饯别宴上说,割掉紫骏一瓣嘴唇,悬上计吏家门——他一边表忠心,一边挥刀:“此类人的下场!”

文鸢真的接刀,放在紫骏脸上。

齐王又吓一跳,半遮眼:“我侄文鸢唉,其实这瓣嘴唇……”

文鸢说仲叔父很周到。

紫骏也顺从,以嘴磨合刀刃:“请按唇纹割。”

对席的冯娕听不下去,把人分开,责骂了紫骏:“少引公主。”又让快备车,“最好把车封住,发到省中,随那位皇帝刿剐之。”

工官拿胶封车,拿漆厚涂。紫骏坐在黑暗里,握着宴余的猪骨。工官走后,他用骨头卡住胶底,等上路,就揭了胶。

车夫才反应,被他推下去。

他自驾,赶上前车:“下国不贤不孝紫骏拜谢循行天使。”

前车只顾留辙,紫骏追着跑。乱发背到脑后,他成了蓝天底下最愉快的人。

文鸢从车窗里看他。

出发后一言不发的豫靖侯,这时也掀车幕:“我在齐国路不拾遗,公主却捡到了疯子。”

把紫骏带回宫廷,却不把他当作齐国的犯者,到了省中,该如何解释呢,文鸢想着,在司马门被人拦下。

“什么人?有印或有符?听籍与否?”

拦者是卫尉兵。

文鸢全不认识。

息再大开选举,从都城、叁辅、内郡举贤良。

他亲自策问,淘沙一般,清洗省中。

不过,新人太多,眼下弊大于利:中二千石以下官员,每去一处,都要自报家门。如小茅,去送宫人禄,被拦一次:“大宫令!”出来又被拦,“大宫令大宫令。”

他要走,少年郎官不放他走,几个抓他手,几个去叫长官:“有可疑人。”

小茅许久才脱身,回头责问。

一眼看过去,都是娃娃脸。他放弃了。

下午去接循行使,文鸢被拦,小茅又被拦。

他不顾自身,要往门外扑:“可知你们拦的是谁?去你官、收你家产,都不能轻待的人!”年轻的卫尉咬紧牙关,只说要查,将公主印看了几遍才放行。

过后,小茅为文鸢先马。

路上都是侧目的新宫人。

公主有先帝并灵飞的颜色。大家看直了眼。小茅忘形。

“二位远行辛苦,小子无轻重,应该痛骂一顿。”他故意高声,“选一群才及大男的人,我皇可谓自讨苦吃!公主循行不知,前几天夜里,他去公务,竟也被阻拦。傻小子将刀架在他胸前。他的脸成青石色。”文鸢和豫靖侯各自偷笑,小茅飘飘然,说有趣吧……

为了受人瞩目,小茅夸张了。某个晚上,息再确实被郎官阻拦。少年们困得眼皮打战,问他是谁,他说息再。路就开了。人也挺拔。

息再走进前殿,转入一间偏室——循行之前,文鸢曾被关在这里,苦校几天文字——如今本应是一间空室,散落一些卷,一些简,笔与刀,是文鸢用完,还没整理的。

然而这里有人,正在吸气:“竹不如她,木不如她,她的味道,她的。”

干渴一样的人,吸了很久,又去读简:“校得好,有小错,把衍文作正文,把别字当讹字,可爱之极。”

息再走进来,吓他一跳。

他立刻揽文具,生怕被夺走,看清是息再,才指案:“陛下,这有一枚指印。”

“是她的。”息再点头。

他立刻舔舐。

案一角被他舔得水淋淋;殿外乌鸦一听,飞进黑天里;而他以乌黑的口舌:“陛下,陛下,何时有她?”

息再展卷,由他在脚边哀求,平旦时,才合卷,用轴压住他的额头:“快了,等她回来。”

文鸢回来,先赴宴相思殿。

小茅铺席设案,亲自服侍,又对一旁的宫人炫耀:“且看你们茅大人。”

随行的紫骏觉得有趣,笑了,小茅才发现还有一个他。

息再进殿,与宴的是公孙远、荀摇落、某尚书、郎官种种,到场千石列位,十分隆重。宴上,豫靖侯抓出几名财务官,先说齐国少税的事。

都是些吏曹,大半生才进齐王宫,从未来过省中,此时魂不守舍,伏身告罪,希望免死。

其中一人抬头,想看脸色,意外看见紫骏,心里生出不平。“此人主谋!”他要紫骏一同来跪,而非坐在天家公主旁边吃糕,便大喊大叫。

豫靖侯立刻堵住他的嘴,换文鸢携紫骏上殿。

“这位是,”文鸢刚说叁个字,就哑了。

或许在并海之地待了几天,吃得咸。她不得不去喝水。

紫骏给她让路,随后进阶:“黎民紫骏拜见皇帝陛下。”为见天下之主,他梳洗了,换了深衣,借文鸢的笄束发,露出曲线优美的额际。

小茅刚才就注意他,这时向周围传话:“怕是个幸宠男子,不信?你看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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