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平安点头,“季谦倒是没有见过,但听说过他的名字,据说是心灰意懒,每天都在写诗文发泄牢骚。”
“挺适合他的。”赵璨中肯的评价。他所有的才华似乎都点在了诗文上,在政事上没有任何建树。而写诗文的人,似乎越是穷困潦倒,越是灵感爆发。所以赵璨觉得,被贬官之后,说不准季谦还能写出点儿流传千古的东西来。
至于他那几个兄弟,赵璨评价起来,就更加不留情了,“自从太后薨逝之后,赵瑢那边的势力便大不如前了。尤其是近来他们彼此互相攻讦,赵瑢这边被许多人针对,再不是当初一呼百应的皇长子了。”
赵璨还记得当初自己刚刚重生回来没有多久,在骑射场上,赵瑢御马飞驰而来的场景,那时候好像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能黯然失色,包括太祖嫡出的赵璇。
赵璇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别人再糟糕,至少还有母妃和外家帮衬,但他却不同。许悠虽然支持他,但是因为许悠这个人处处要求完美,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公然表态。在许多人看来,他虽然有个皇二子做外孙,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保皇党。
这样一来,赵璇的处境自然不会有多好。
赵瓖,赵玟和赵玘三兄弟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前一阵子因为这件事惹恼了皇帝,将三个人都禁足在自己府里,不让他们出来瞎晃悠。那一点点因为爱屋及乌而生出来的宠爱,恐怕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至于赵璨后面的两个弟弟,野心是有,但是有几个哥哥压在上面,要出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实际上,现在能够威胁到赵璨的地位的人,仔细想想,竟是一个也没有了。
“这些事里面少不了你的手笔吧?”平安听完之后,笑着调侃道。
因势利导,浑水摸鱼,赵璨做得十分娴熟。尤其是赵瓖三兄弟,没有他推动的话,估计不会那么快撕破脸。毕竟有时候,给外人一个他们仍旧联合着的假象,也有许多好处。
赵璨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过是个命不久矣的皇子,大家都在等着看我怎么死呢!”
平安狠狠皱眉,同时伸手去堵住赵璨的嘴巴,“胡说八道什么!快点呸呸呸吐掉!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赵璨:“……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平安。”
无论横看竖看,也都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童言无忌”这个行列之中的吧?
“那就不要乱说话。”平安很生气。
在赵璨的印象中,平安是从来不会在乎这种所谓忌讳的,说了一个死字,难道就真的会死吗?显然不可能。但是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可能自己的这个生死劫,平安比自己还要紧张担心吧?
所以才会连这种东西都在意起来。
“是我的不是。”赵璨立刻道歉,但还是道,“不过平安你也不必太担心,夺嫡之争从来都十分惨烈,就算没有长春真人的话,我也会小心谨慎的。”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一个人怎么可能两次在同一个地方翻船,你说呢?”
“小心点总没有错。”平安说,“不过我相信你会没事的。只是这种话,听了之后还是心理不舒服,以后别说了。”
“知道了。”赵璨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平安问,“又怎么了?”
“你明日进宫,恐怕就不能回来了。”赵璨道。
皇帝这么惦记平安,还特意把人叫回来,显然并不只是为了见一面。平安既然回到了京城,为了表示恩宠未失,皇帝也不会放任他。最有可能的就是重新会御前做个随堂太监。
如此一来,两人自然就有变成了之前的那种状态,平安不当值的时候才能偶尔渐渐。
而且,随着生辰临近,明里暗里盯着赵璨,打算等他倒霉并且上前补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平安往来陈王府也不是那么方便了。
平安沉默了一下,才道,“陛下……就是这一两年吧?”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加上赵璨的生死劫也是在这个时候,显然,他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提到这个,饶是赵璨早就已经看透了所谓的父爱,对皇帝再也没有任何期待,也忍不住心情低落,“就是这个冬天。”
确切的说,是熙平二十五年正月初五日。年都没有过完,这位帝王就走完了他的一生,仓促而又凄冷。因为在他临终的时候,儿子们并不是担忧的侍奉在病榻之前,而是正在暗地里勾心斗角,你争我夺,谁也没有将已经躺在病床上起不了身的君王看在眼里。
说起来难免惹人唏嘘,毕竟生老病死,是人一生中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见到了别人,自然也就照见了自身。
赵璨没有说出明确的日期,因为就像冬至节的时候皇帝没有在祭天的时候晕倒一样,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自己所记得的那个时间,未必还是准确的。
平安自然听出了赵璨声音中的不对劲。父母至亲,血缘关系,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即使明明没有任何感情,或者只有厌恶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