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多了,就很难平常心以对了。
他想做个正常的普通人,就那么难?
平安觉得可能是自己养伤的时候,对赵璨的态度太好,让他误会了。他当初说“以后都不要再见面”,可是非常认真的!虽然皇宫就那么小,早晚都会碰到。但是彼此给对方留下一点空间和距离不好吗?要不是当时赵璨的态度也够好,还亲力亲为替自己擦药,平安就真要以为赵璨是来看自己笑话和热闹的了。
这天继续被赵璨盯着看的时候,平安终于忍不住问,“七殿下那么悠闲吗?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只能来这里装雕塑?”
赵璨眸光微微一暗。
他记得那天,他跟平安说过,往后可以称呼自己凤楼。但这个称呼,平安一次都没有叫过。后来发生的事让赵璨始料不及,现在再想起那一天,都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做梦。
他只有来看平安的时候,才能真真切切的知肯定,那不是梦。因为有另一个人跟自己一样记得。
但平安对他的态度,最好也就是如此:生疏,客气。好像还不如两人关系刚刚亲近起来的时候。
平安见他不说话,索性说地更加明白,“我记得殿下说过,以后不会再来。”
赵璨的眼神立刻尖锐起来。果然,这个人即便是在示弱的时候,都要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绝对不能允许有半分被人比下去的可能。他这种态度平安一开始很生气,现在只剩下无力,“殿下要出尔反尔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迟早有一天会回去。离开混堂司,重新回到人前,风光无限。这是他答应过赵璨的。
平安只是随口一说,但赵璨却始终很在意。甚至将之当成了承诺。
“我没忘。”平安说,“你可以走了。”
赵璨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总是在晚上过来,要是道夜里各处的宫门可是要下钥的。
等等!宫门!
平安头皮几乎都炸起来了,负责宫门门禁的,正是皇城司!
赵璨能够出入无忌,并且丝毫没有引起皇帝的注意,这么说来,皇城司之中,也早就已经有了一股属于他的势力!
平安简直嗓子发干,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把赵璨抓回来,逼问出哪一个是他的人。
他之前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平安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皇城司的掌控已经很严格了,在离开之后,才慢慢放权,让皇帝去接手。可如果赵璨能瞒过皇帝,说明他在那之前,就已经在皇城司的埋伏了人……
最有可能的,就是平安去崇州接他回来的那一段时间。
王从义,钱成?应该不是。那就是回京城之后,但那时候千头万绪,平安忙得脚不沾地,这种细微的事情,怎么可能顾得上?而且他是用利益将大家联合在一起的,当时也并不在意各人效忠的究竟是谁。
赵璨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人给收买了,而自己却丝毫不知情。
平安只要想一想,就觉得背上全是冷汗。他觉得自己从前以为自己认识的那个赵璨的形象,正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内侍省初露端倪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发生了变化的缘故,平安渐渐觉得,锅炉房里的温度似乎也不是那么热得难以忍受了。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习惯了,便能够忍耐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天气正渐渐转凉,尤其是在下了几场秋雨之后,躲在锅炉房里守着灶火,反而能够驱散还不算太明显的寒意。
转眼平安来到混堂司已经两个多月。不能不承认,他随遇而安的个性,不管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而这种平淡的有几分辛苦的日子,平安反而品出了一点滋味。
大概是何太监有意照顾,平安一直跟有泰搭伴轮班,有泰对他颇为照顾,平安也很喜欢他的性格,两人自然越来越亲近。
这夜下了极大的雨。平安跟有泰轮到值班,因为雨太大,伞根本撑不起来,两人从住处跑到锅炉房里,浑身便都湿透了,于是便挤在灶前烤火。
有泰道,“这样大的雨,今夜恐怕不会有人过来要水了吧?”
主子们如果要水,当然不管多大的雨,都还是会有人过来。但他们烧的是专供宫人内侍们用的水,这样大的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自然不愿意辛苦过来提水。
“没人来正好。”平安说着,笑眯眯的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布口袋来,“瞧瞧这是什么?”
有泰凑过来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红薯!你从哪里弄来的?”
“自然是从御膳房。”平安眯着眼睛道,“我跟那边一个小太监熟识,托他替我弄的。”
“那他就肯答应你?”有泰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