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宝珠瞠目,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记住他的模样,也是因为他欺负一个卖干枣的老伯伯。
当时她孤身在外,不敢贸然出手相救,只是在事后请郎中给老伯伯看病疗伤而已。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注意到自己了?觉得自己和他对着干,所以才盯上了她。
苏宝珠忍不住把疑问说了出来。
裴禛挑挑眉,“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吗?苏宝珠满脸的迷茫,她是真想不起来何时第一次见他了。
想不起来,索性不想,埋头干饭,吃完就走人。
裴禛跟着她出来,脸色又冷了,“你就那么不想和我说话?”
“我不知道和你说什么?”苏宝珠直言道,“我对你的生活不敢兴趣,如果硬要说有,那也让吴王不要抢我家的盐井——这事你能做主吗?”
裴禛笑道:“如果我能保住你家的盐井,你怎么谢我?”
“你想我怎么谢你?”
“以身相许吧。”
“想得美。”苏宝珠呵呵两声,“那些都是我的嫁妆,绕了一圈,我家不但没保住盐井,还得把我搭进去,你的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两人又没话说了。
裴禛沉默一会儿,摇头唉声叹气,“我是真不想,真不想提他……你想不想知道缘觉去哪里了?”
果然,一提缘觉,苏宝珠立刻换了副面孔,“他去哪儿了?我看他情绪很低落,是不是遇到为难的事?”
裴禛哼了声,“想知道?做我半日的婢女就告诉你。”
苏宝珠才不答应,“不说拉倒,我自己去问缘觉,他不会瞒我的。”
“只怕你一时半会见不到他。”裴禛背着手慢慢道,“他进宫了,进宫就会被软禁,太妃的病什么时候好,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宫,而太妃的病,大约是不会好了。”
他笑得得意又伤感,“你想见他,只能跟着我进宫。”
软禁,一辈子?
好像一棍子敲在头上,苏宝珠懵了,耳边嗡嗡直响,一刹那周遭的人声飘得很远,她的魂儿好像都散在风中了。
“苏宝珠?”裴禛张着手在她眼前晃晃,“吓傻了?这才哪儿到哪儿,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为、为什么?”苏宝珠结结巴巴道,“难道我和他的事暴露了……不对,那也应该先抓我啊。”
裴禛冷哼道:“还算你没傻透,这次是为了寺院侵占土地之事,缘觉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了。”
苏宝珠大吃一惊,“难道后宫也沾染了?不会吧,妃嫔们轻易不出皇宫大门,她们怎么可能勾结寺院?”
“后宫不止有妃嫔,还有宦官。”裴禛指指上空,“我朝对宦官的倚重,世人有目共睹。还不止这些,那些世家大族,侵吞民田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就说王相爷,手也不那么干净。”
“寺院的口子一开,这些人自然会想,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你说他们能容许查下去吗?缘觉太天真了,他脱离朝堂太久,多年的积弊,只凭一腔热血是解决不了的。”
苏宝珠登时急出一身薄汗,“怎么才能救他?”
裴禛不以为然笑笑,“他是皇子,皇上还在呢,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害他,最好的结果,就是缘觉闭口不言,两方相安无事,他继续念经,那些人继续敛财。”
苏宝珠闷闷道:“他不会的。”
“你倒了解他。”裴禛冷笑,“他现在自身难保,如何保得了你?识相的话,就……”
“我要进宫看他。”苏宝珠飞快把他的话赌了回去,“半日,就做你半日的丫鬟,只限于皇宫,出了门就不算数。”
裴禛吞下口冷气,“明日辰时一刻,我在建福门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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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居殿,金兽香炉口中飘出细细的轻烟,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要断掉。
周勇的夫人姚氏正带着一双儿女给贤妃请安。
贤妃端坐在软塌上,对娘家嫂子爱答不理的,还不如对普通宫人的态度好。
姚氏知道小姑子的脾气,不管她如何冷淡,自己脸上笑容不减,还饶有兴趣说起剑南道风光,还有周家的一些趣事。
当她不说话的时候,殿内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周嘉娘自小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见亲姑姑这般做派,自然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
贤妃瞧见,啪的放下手中茶杯,冷冷道:“嫂子若真心同我亲近,就劝大哥进京,省得我在皇上面前难做,旁的都是虚的。我看你的女儿也累了,来人,送客。”
周嘉娘窘得脸通红,眼泪也在眼眶里直打转,姚氏用眼神暗暗安抚女儿,依旧从容得体的行礼告退。
出来时,却看到一位年轻俊逸的僧人踏入殿门。
姚氏心头一动,悄声问宫婢此人是不是七殿下缘觉,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不由回头望了一眼。
“娘,他就是那天咱们遇到的和尚。”周明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