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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2 / 3)

,我虽垂垂老矣,这一副身骨却到底还钉在朝廷里头。”

随即他又道:“我还要出去一趟,还有个人要见。”

“谁?”

陆雨梧看着他走到帘子边,外头一片昏暗灯影映着白茫茫的飞雪。

陆证重新披上了披风,略略整理了衣袍,回过头来看向他:

“郑鹜。”

冬至(一)

东辑事厂在燕京城景化门的北边,夜里天寒地冻,外头值夜的番役们冻得耳朵鼻子红了个透,却也只得抖抖灌进雪粒子的皂靴硬扛。

值房中的人却好过很多,架子上的铁盆都被炭火给烧红了,李百户与其他几个兄弟正吃着花生,他一手的血没洗干净,也没个顾忌,捏碎外壳就往嘴里倒花生粒。

几人听见刑房里的惨叫,眉头都没皱一下,端起来热酒一阵儿敬来敬去的,一个年纪稍轻的还不太会喝这样的烈酒,辣得直咧嘴:“李哥,咱们审的那几个都招了,怎么你那个还嘴硬着呢?咋的你晚上没吃饭?”

“去你的。”李百户蹬了他一脚:“你们审的那几个是什么货色?脑瓜瓤子浅得很,为了那仨瓜俩枣的进项,被刘三通一挑唆便一心想着将那些流民都赶出护龙寺,这才三天两头地找事。”

说着,李百户抬眼往刑房里瞧了一眼,“那刘三通可不一样。”

李百户没能撬开那刘三通的嘴,如今接了他手在刑房里审犯人的正是细柳,一百户不由压低声音道:“你们说这位女千户行吗?”

那到底是个女子,如何能做得好刑讯这等事?

“咱到底是几个大老爷们儿,哪想到还有被个女子压一头的时候。”花生忽然就剥得没滋没味儿的,另一人复杂低语。

李百户笑了一声:“我看你们是酒喝多了毛病大,不如瞧瞧自个儿身上穿的什么醒醒神。”

几人竟真的不约而同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袍子,倒也的确清醒了点。

哪怕没有那位女千户,他们这些人就不是被压在底下的了?他们这些全须全尾地大老爷们儿正全心全意的在为宦官做事呢。

此时,刑房里忽然就没声了,李百户他们才抬头往那道窄门望去,只见那紫衣女子从中出来。

烧得正旺的火光映照她苍白的脸,那颊边沾着星星点点的鲜血,待她走近了些,李百户他们才注意到她满手都是血,连护腕都濡湿了。

“大人。”

几人立即起身,李百户更是慇勤地送上一方巾子,说:“大人擦擦吧,这巾子干净的。”

细柳瞥了一眼他的手,斑驳的红从他手上沾到了他才拿过来的巾子上,李百户也发现了,他尴尬地收回:“……这下不干净了。”

他连忙喊人去打一盆水来。

细柳将罪书扣到桌上,李百户他们几个脑袋才凑过来,她便转身往值房外面去,只余一道清越之声落来:“户部宋昌,即刻拿人。”

正当子时,东厂中番役不避宵禁鱼贯而出,李百户等人今夜是没得睡了,细柳却并未一道去宋家拿人,她孤身打道回府,夜间雪重,无人清扫,巷中每走一步都有沙沙之声。

长巷尽头黑洞洞的,细柳提着一站灯笼,那是此间唯一的光源,婆娑寒雾中,她步履忽然一顿,抬首之际,双目在一片昏黑之中一凝:“谁?”

她在原地未动,却听一阵细微的沙沙声,那种踩雪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人破开浓夜而来,走入她的光源之中。

那是一个异族男人,蓝布短衣,古铜色的皮肤,脸上有神秘的银白图腾,如此严寒天气,他竟依旧赤膊。

细柳认出他,眼底浮出一分警惕之色:“是你。”

她摸向腰侧的短刀,却听那男人道:“我不打架,你别误会!”

细柳神情漠然,而那男人却已经指着他自己介绍道:“我是舒敖,汉姓是苗。”

细柳眉头一皱,扔了灯笼抽出一柄刀来,那舒敖见状,急得一头热汗:“你有伤别乱来!”

他在单薄的短衣里一掏,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大跨步才走近细柳,短刀倏尔抵上他的脖颈,他看着雪粒子砸在刀刃上,再抬起眼,对上面前这年轻女子清寒的眉目,他却始终没有抽出腰间的鞭子来,只是双掌捧着那瓷瓶,道:“这药是大医给的,你吃了会好受。”

细柳看着他掌中的东西,心中想到那位苗地来的大医自进过一趟宫后不久便从驿馆消失,踪影全无,她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此人忽然出现,又莫名其妙地给她送什么药,实在诡异至极。

“对不起。”

细柳心思千转,却听这样一声,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一瞬微怔,只见面前这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脸上竟挂着一副复杂的神情,原本粗犷的嗓音这会儿细得跟蚊子声儿似的:“我那天不该打你。”

没有了那日的傲慢嚣张,此刻他低下头,好像很真诚。

没了灯笼,此间只有薄薄一层月华,风声呼啸着,细柳盯住他片刻,忽然“噌”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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