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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2 / 3)

便干脆放下那小银盘,上前迎去,像只投林乳燕一样挨上人。樱口中兀自又空口白牙地扯谎:“雨又下大了,妾走不动道,正等着陛下亲自来撵妾呢。还是……陛下见了妾,就舍不得开口撵了?”

萧无谏瞥了一眼外头早已放晴的天色,手却已顺势而为地搂住人:“说瞎话的功力越发长进,他们竟也不赶你,是白拿朕的俸薪了。”

孟绪得逞地一笑:“功力长进,该是教陛下听不出是瞎话才是,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在说瞎话,岂不是退步了?”

萧无谏漠不应声,只是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她身后那只吃肉吃得打呼噜的狸奴。

孟绪便主动说起:“这只猫儿就先留在这里,等它治好了脚,再看看它愿不愿意跟妾回去,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兴许它就喜欢太极殿呢。”

捉它的时候它毫不反抗,孟绪检查过才知道,原是它后腿折了,没有了反抗之力。

她促狭一笑:“再说它在太极殿,太医为它治伤时才不会觉得是大材小用,必定更尽心。”

萧无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拥着人,不见了锋锐的戾气,薄唇一抿:“太医在月下阁就不尽心?”

孟绪还记着嘴里的苦味,她可做不到甘之如饴,顿时故意阴阳怪气起来:“便是在月下阁,想的不也是为陛下尽心?”

她此刻眉眼生动,所有情绪都直白大胆,就像她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夜。

萧无谏定定看了眼她头上的玉簪,如她所愿地问道:“朕都陪卿卿喝了那药,还记仇?”

孟绪伸出一只手比了比,哀声叹气:“还有五天呢。”

阔大的指掌与粉艳的柔荑忽在这一刻相叠,萧无谏按下了那只手,松口,却没松手。

“既不想喝,不喝也罢。”

目的达到了,孟绪才关心起帝王方才在前殿与沈钦所议之事:“沈老先生病重,沈大人此番进宫,是想为沈妙嫦求情?”

后宫不能干政,但此事最后的着落点却是在后闱而非前朝,因而孟绪也没什么不敢问的。

听她直截了当地问,坦坦荡荡,在这样的事上反而不耍任何心眼。

萧无谏彻底没了脾气。

帝王家忌讳窥觊,但他也可以主动与她坦诚。

于是,在孟绪看来,帝王竟毫不避讳,甚至有意地与她说起了朝堂之事:“公德易辨,而私德难究。沈钦为人贪名好誉,却有公德,亦有才干,卿卿以为,朕用此人,是对,还是错?”

只说有公德,那便是私德有亏了。

他既敢问,她便没什么不敢答的。孟绪因道:“若能善加掌控,于民有利,自然是对,君子尚且论迹不论心。但对这样的人,决不能放任自流。”

听到这如出一辙的想法,萧无谏不禁笑慨:“卿卿当真与朕有些像。”

孟绪娇盈盈抬眼,像逮住了什么可供发挥的机会,张口就哄:“这不好么?与陛下相像,亦会像爱重自身一样爱重陛下。”

话说得越动听,却越像是蛊人的佞言,让人持疑。

偏偏有时,她故意端起的颦态与笑貌,总夺人神智,又让人忘了持疑。

帝王打量着人,一边似乎甘心踏入陷阱,一边又拆穿道:“爱重朕?在朕这儿强留了这许久,卿卿可是光记着喂猫了。”

孟绪一笑,却是牵起帝王的手往殿内深处走去。裙摆流动,和点水的蜻蜓一样逶迤开清透的嫩翅,踏过地上偃倒的细绒,许多地方还有她与他昨夜的功勋。

“陛下不如先看看,殿里多了个什么。”

因满地铺陈的丝绒,她没穿鞋,踩上去无声无响,唯有玉趾像是春露洗过的珍珠,在裙下忽隐忽现,还有耳畔那两吊银蝉的耳坠一晃一晃,晃得身边的人没法不侧眼看她。

这一看,萧无谏才发现她竟是没穿耳洞,这耳坠原来是做成了夹子式样,夹在耳上的。

怪不得昨夜抱着她的时候,那般禁不起动荡,轻易就零落坠地。

孟绪不知人此刻心想,只知行了一大圈,她都快将人带到那东西跟前了,他也没什么表示。终于停下来催问道:“陛下找到没?”

萧无谏被她牵导至此,不动声色收回思绪,一抬眼,就见墙上挂着的三尺宝剑。

而剑鞘上多了一根新亮的穗子。

搭飒的红穗,似教杀器冷钝的黑色鞘身有了一点鲜色。

藏锋时也不再显得沉寂。

他取下剑,横握掌中,霜刃不拔,只捋过末端那红丝结:“你编的?”

孟绪点头勾唇:“横是丝(思),竖也是思,妾昨夜看到这把剑,就想送郎君这个。”

帝王指骨分明的手在红绦之上呈现一种孤冷的白,那冷白又迟迟停驻红线之上,不曾挪开,有如眷眷。

“其实妾很好奇,陛下怎么不解了沈氏的禁足,一切难题不就迎刃而解?”

若是他免去了沈妙嫦的禁足,对她心有愧疚,一定不会摆什么架子,可他今时姿态颇高,倒像是为她做了什么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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