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原本颤抖着垂着头。这个时候却抬起了头,眼内lou出希翼之色,望着吊在玉麒麟金晃晃的脚上的艳知红,张开了嘴,武师傅神情小心的把那团艳知红放入陈斌嘴里,只见他一口吞了下去,脸上lou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布满伤痕的脸竟有几分慈和。
过了一会儿,陈斌发抖的身躯便不再抖,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刘氏见了,几步上前,握了他的手道:“斌儿,你还好吧?”又摸了摸他的手:“好了,暖了,暖了”
刘氏的声音之中夹杂了的喜意,那陈斌却手一缩,从刘氏握着的手里缩了回去,他们的动作,陈潜看得明白,却感觉陈斌今儿个与平常有些不同。却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只感觉陈斌对自家的娘亲不应该这么冷淡的。
“好了,好了,斌哥儿既好了,就扶他一旁坐下了,屋子里的事儿,还未处理完呢!”老祖宗抬了抬眼皮,淡淡的道。
陈夫人的脸色则更显苍白,简直像千年积雪一般。
陈潜则死死的盯着陈斌,未发一言。
武师傅忽然道:“老祖宗的孙儿生死系于一线,您老却不关心他的死活,只顾着处置家里人,未免太让人心寒了,只不过,如果这个人换成您的夫君,又当如何?”
屋内顿时哑雀无声,连陈潜都屏住了呼吸,震惊几乎不能言语,感觉烛影摇动之中,整间富丽堂皇的屋子仿如鬼域,他隐隐捕捉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道不明。
老祖宗却一下子站起身来,广袖一扫,扫跌了摆在木桌上的茶壶,那茶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那轻脆的声音刺入每个人的耳朵,让人出声不得。
她利声喝道:“你说什么?”
区嬷嬷早在一旁扶住了老祖宗。她的手一把抓住区嬷嬷的手,枯瘦的手上青筋直爆:“你说什么,再讲一次!”
武师傅慢吞吞的极清楚的道:“如果是门主,门主夫人应当不是如此漠不关心的模样吧?”
众人的目光全转向了隐藏在青色头套里的陈斌,没有人开口询问,只听见老祖宗粗重的喘气之声,以及她重又跌坐到木塌之上的声音,陈潜望过去,却见她平日里几乎古井不波的脸上,现出了些许慌乱,眼睛居然不敢望向陈斌,那样的慎定理智,已全不存在。
陈潜又望向陈斌,只见他缓缓的除下了头上戴着的布套,lou出一张布满伤痕的脸,以及略为花白的头发,陈潜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陈斌不对头了,他的背脊并不像以前那么弯得厉害,居然缓缓的伸直了起来。
“夫人,一别多年,你可还好?”
此语一出。仿佛平地响起一阵巨雷,震得整间屋子摇晃不停,老祖宗原本站了起身的,却一下子坐下了,陈潜呆望着陈斌,看着他原本弯着的身子挺得笔直,脸上伤痕依旧,眼神却变得锐利,如鹰一般,陈潜倏地发现,他的眼神与老祖宗何其相似?他不由想起一说,夫妇俩人相对久了,就会神态眼神如有相似。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老祖宗的声音终增添了几丝慌乱,颤抖。
“夫人真是忘性,连夫君都不认得了吗?”陈斌摆拖刘氏的手,向前一步,只一步,却把老祖宗吓得一下子歪在了床塌之上。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就算是在生,也不可能”老祖宗伸出颤颤的左手指着他。
“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是在生,面容也不可能如此年轻?”陈斌在上前一步,却吓得老祖宗扶在了区嬷嬷的怀里。
陈潜忽然间明白,老祖宗嘴里虽然说着不可能,但是,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丈夫,虽然容貌全改。她却已经认了出来了,所以她才会害怕,怕得这样的厉害。
一个人的容貌会改,但气质依旧会如前,眼神也会如前,更何况相处多年的夫妻,她终究认出了他,而他,就像索命的恶鬼,又何尝不几次突入她的梦中,惊扰打量?这位手掌陈府大权的老太太,几十年来,每每想到自己亲自设计取了自家丈夫的一条性命,会不会在梦中惊醒?
陈斌抚了抚面颊的苍发,面向老太太:“仪儿,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你终认出了我。”
这一声仪儿,从如此年轻的一张面孔里喊向耋耋老者的老祖宗,让陈潜从心底寒了一寒,百般滋味皆上了心头。
而整个房间气氛之诡异,让室内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刘氏早离得陈斌远远的,既惊且疑地望着他。嘴唇颤抖的道:“怎么可能?你不是我的儿吗?”
老祖宗把头埋在区嬷嬷的怀里,神经已经彻底崩溃:“不,不我不是你的仪儿,你你不是他!”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仪儿,那个时候,你最喜欢的是与我在雨中漾舟,钓起翠湖中的鲈鱼,你亲手作羹,我们红炉小酒,对影相酌。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快活”
他一步步的向木塌走近,老祖宗一则一寸寸的往区嬷嬷的怀里缩,她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嘶声利叫:“别过来,别过来”
区嬷嬷抚着老祖宗的背,一个转身,拦在了老太太的前面,怒目注视着他:“就算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