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错了,是她从前低估了沈观衣在他?心中的?分?量,如今依然低估了他?对沈观衣的?情意?。
李元湘不认她这个祖母,情有可原,可李鹤珣为何不原谅她,她已?经知道错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一个儿子啊……
‘噗——’岳安怡悄无声?息的?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如魔障了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宾客乱成一团,众人齐拥而上,人与人的?缝隙之中,岳安怡好似看见?有人从雪中执伞踏过月亮门,背影萧条孤寂,好似这白茫茫的?世?间,只剩他?一人,旁的?再无关紧要。
“报应,报应啊……”岳安怡哭的?泣不成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眼前模糊一片,到头?来,什么也没留住,老无可依,瓦解云散。
“国公大?人,县主她……”
“还请您节哀。”
飘渺的?声?音随风传入李鹤珣的?耳畔,长靴一滞,片刻后又再次抬起,白皙冷凝的?面庞,似要与这大?雪,融为一体。
李鹤珣尽完最后的?职责,待李元湘拜堂后,独自一人骑上早已?候在府外的?马匹。
这次,他?不带一人,只身前往漳州,三天三夜,几乎不曾停歇。
此时正值午夜,漳州还不曾下雪,院中的?梅花开得极好,李鹤珣翻身下马,一步步朝着树下走去。
探春与阿莺留在此处,魏莲时而也会来此小?坐,十一年来,幼苗早已?长成,可这处府邸,却还如同先前离开时一样。
他?并未急着挖出沈观衣留给他?的?东西,而是拿着买来的?黄酒,去疱屋做了些醉糕,这才?重新回到树下。
天寒地冻,他?兀自靠着树干,与她说着这些年的?过往,提起李元湘之时,时而蹙眉时而无奈,待糕点冷却,四周才?渐渐安静下来。
他?抿着唇,一点点挖开记忆中的?位置,里?面放着一个木盒,盒中并未有旁的?什么东西,而是一封信纸。
娟秀的?字迹是她亲手所写没错,李鹤珣眉眼温柔,小?心翼翼的?打开,连呼吸都慢了些许。
信上第一篇所言:李鹤珣,别?忘记你发的?誓!若吵吵还未成亲你便忍不住打开了,现在还有机会放回去,否则……
他?嘴角略微上扬,轻声?道:“否则什么?”
风声?飒飒,吹起他?满头?乌发,李鹤珣不甚在意?的?看向下一篇:
如若你还能看到这儿,说明吵吵已?经成亲了,那有些事我自可以向你坦白。
我这个人吧,睚眦必报,向来不喜欢有人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可我有了吵吵,我之命便不再那般单薄,杀了她,我要么下去陪她,要么至此一生东躲西藏,颠沛流离。
上天本就是不公平的?,我不想?为了她赔上自己,可我又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我想?啊,她那般想?要我死,不就是觉着我配不上你吗?既如此,我便要我死后,你一生不得再娶,一生不得原谅她。
所以后来的?四年,我对你那般好,想?来你也会依我所想?,至今孤身一人吧?
想?来,你已?经三十多了,就凭你的?模样,如今肯定还是有许多小?姑娘芳心暗许。
岳安怡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我便知足了。
李鹤珣,你瞧,我到最后关头?想?的?都还是这些,或许我从未喜欢过你,如今告诉了你真相,你便是生气?也是应当的?。
日后,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当我们两清了。
李鹤珣面色如常的?看完后,慢悠悠的?看向最后一篇,只有短短两句:
若这般你都不生气?的?话,能不能应我最后一件事?
我想?当祖母,让吵吵的?孩子承欢膝下,我享不了的?福,你帮帮我好不好?
看完所有,李鹤珣又回到头?一篇,逐字逐句的?看去,不错过每一个字,想?象着她在写下这封信时,脸上或许出现的?神情,或嗔或怒或喜。
许久之后,李鹤珣才?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叠好,放进怀中,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那里?曾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再也去不掉,也有沈观衣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那封信中好像字字都无关紧要,可李鹤珣却知晓,她想?让他?活下去。
否则为何要在吵吵成亲这一日才?让他?打开,那本就是一个借口罢了,待他?打开之时,她又想?要做祖母,待吵吵的?孩子长大?成人,他?也早就时日无多。
净会耍些小?聪明,母女俩都是一个样。
“娓娓,我没你想?的?那般大?度,这次,便算我错了,日后给你赔不是。”
天幕乌黑,万籁俱寂,月辉洒落人间,今日与以往并无差别?。世?人酣睡,男人翻身上马,孤身一人前往了他?妻子的?埋骨之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时间好似回到了多年前的?寿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