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哭着跟连家的马车挥手告别,随皇兄回了皇宫。
闻兰因是一直到连家的马车走了,才敢真的哭出声,因为之前生怕哭闹声太大吵醒他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说实话,小皇帝对此是有些无法理解的,他从没见过他阿弟能为谁委曲求全成这个样子。
然后……
刚把阿弟安置好、自己还在回无为殿路上的小皇帝,就想起来他明明答应了弟弟要陪他找叆叇的。前天弟弟才抱怨过他对他的关心不够,小皇帝觉得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再加重这种言而无信的印象了,哪怕拼着大晚上不睡了,他也要全了这份兄弟之情!
然后,小皇帝就一个回马枪折返回了长乐宫,因为不想惊动太多人,反而无意中在殿外听到了有宫人正在撺掇他弟与他反目。
听那话里的熟练态度就知道,这宫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在他阿弟耳边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殿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也是,陛下国事繁忙,想不到殿下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学也属正常。就是可怜殿下一身疲惫,风尘仆仆,明日还要早起。
“要是咱们还在北疆就好了,北疆是殿下的天下,还不是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第二天不开学呢。
“唉,陛下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为了殿下改改学斋的规矩呢?明明这就是他的天下啊。”
“!!!”在小皇帝短短十一载的人生当中,他虽没有接触过几个绿茶,但这种明着看似是为了你好,实则暗中挑拨的话语,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尤其是那个被不断暗示不像好人的人指的是他!
他就说他弟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阴阳怪气,小皇帝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在学斋里跟同窗们的玩闹,没想到竟是有人教唆!
“哎哟,瞧奴婢这张嘴,”那头那人竟还会以退为进,把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再故作失言,“还请殿下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心疼殿下啊。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雍畿已经够难的了,还经常被忽视。王爷和王妃若还在世,看见此情此景,不知道该多伤心。”
小皇帝彻底出离愤怒。
谁也不能拿他死去的爹娘说事!这是他的逆鳞,他……
不等小皇帝暴起,踹门进去拿下这大胆离间天家亲情的玩意,就听到他弟先爆发了:“你胡说!我阿兄可喜欢我了!我也可喜欢我阿兄了!我父王母妃若还在世,不知道会多高兴!”
经过白天絮果的直球后,闻兰因其实就想通了。由己度人,让他像絮果那样直白地对阿兄表达喜欢,他敢吗?说实话,怪不好意思的。反推过来,他阿兄和他不就是一样的吗?他这么棒、这么厉害,父王母妃都可喜欢他了,他阿兄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只是阿兄大概有点怂,说不出这种话。
不等闻世子再说什么,殿门还是开了,门里门外的兄弟俩直接暴露在了彼此的视线里。
面面相觑,两脸尴尬。
一个心里想着:我哥不会听到我刚刚说的了吧?啊啊啊啊啊,好羞耻,不要啊,絮哥儿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在那么说完之后还能一脸如常?!
另外一个则想着:虽然我喜欢阿弟是事实,但真的有些羞于启齿,连家絮果恐怖如斯!
然后……
然后连亭就大半夜被传召入宫了啊。
宫门都已落锁,连亭是一路用特殊的令牌从宫人常出宫采买的侧门入的内廷,绕开了不少耳目。他进去的时候,天空一片漆黑,好像一颗星星也没有。
连亭收的两个小徒弟早早就提着灯,机灵地等在了他必经的路上。两拨人汇合后,便一边不失礼数地在宫道上疾步,一边轻声耳语互通了情报。连亭小徒弟之一的生宣就伺候在小皇帝跟前,虽不是最能说得上话的,但也算颇受喜欢,今天就是他当值,陪在陛下身边。
“就是那日闯进太后宫中试图打听虚实的宫人。”
对方是闻世子从北疆带来的宫女,也是世子奶娘的亲戚,连亭就一直没着急动那人,想着留个明探子在身边,总好过打发走了对方,别人再派来不知道底细的探子。
没想到这宫女胆子这么大,不仅敢打探消息,还敢私下里教唆世子。
不过,这么一想好像就更合理了。如果不是有人日日在闻兰因耳边念叨北疆,他一个六岁的孩子,爹娘都已经去世了,唯一的兄长在雍畿,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执着要回北疆?
“陛下这回是真的动怒了。”生宣提醒师父,他从未见过好脾气的小皇帝发那么大的火,大概今天谁见了陛下都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