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朝程大宝眨了一下眼睛,也岔开话题,“哎呀,我不和你聊了,我得赶紧回去准备。”
程大宝先领着弟弟往村里去,姜琳走了两步回头朝着孟依依笑,“依依,患难见真情,你可一定要来帮忙啊。”说完她追着大宝小宝进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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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依依跟被人扇了一巴掌又拿一堆碎头发把头脸颈盖住一样刺挠难受。
她很清楚地感觉姜琳变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她对姜琳熟悉至极,甚至比姜琳自己还了解自己。姜琳一个眼神、表情,嘴角弯的弧度不对,孟依依都能感觉出来。
她又想姜琳说要和程如海开战,摆明吃亏的事情也只有姜琳这样的傻子才会干。她要如何找个借口避开?
姜琳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没卖儿子、没私奔回城,甚至还把儿子带回来,跟俩儿子亲亲热热的?
她越发笃定:姜琳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难道磕了头真的会让人性情改变吗?她得去找赤脚大夫问问看,绝对不能让姜琳破坏自己的计划。
且说姜琳领着俩孩子回村。
水槐村得名于村中的一口古井和一棵数百年的古槐。古井水质清冽甘甜,再干旱的年月它都有水,从老人们记事儿起就没干涸过。古槐据说种植于明末,距今有四百来年,树高二十米,树干两人合抱粗,依然枝繁叶茂冠盖亭亭,浓荫蔽日,是村民们纳凉闲聊的好去处。
古槐、古井、石磨,不管晌午还是晚上,这里总聚拢着一大群人说说笑笑。
路上姜琳看小宝太累就抱着他,程大宝则冷着一张小脸走在前面。
大槐树旁边是村里大碾盘,一个三十来岁的敦实女人正赶着毛驴推磨,她看到姜琳回来,立刻扬声道:“哟,大知识分子从城里回来啦?早上才走这会儿就回来?怎么这么麻溜?”语气又酸又讪。
那是程如海的老婆刘红花,如今成了生产三队队长老婆,可把自己当盘菜呢。
程如海是程如山的同父异母大哥,不说他之前干的那些事儿,就说一得到弟弟不好的消息,他立刻把继母和弟媳家孩子赶出去,就足够姜琳憎恨他的。不过这会儿她要回去休息一下理理思路怎么对付程如海,懒得节外生枝理睬刘红花。
看姜琳不理睬她,刘红花却不肯放过,扯着嗓门大喊道:“怎么,儿子没卖掉啊?狗……这样的小崽子没人要吧?”
这么一喊,旁边大槐树下纳凉扯闲篇的男人们都惊讶地看过来。今天姜琳带着孩子前脚走,后脚村里就有人在嘀咕姜知青去卖儿子筹钱跑关系要回城的,消息源头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说的。
蹬蹬走在前面的程大宝立刻站定,回头愤怒地瞪着刘红花。他娘可以说卖了他们,不许别人说!
姜琳立刻催他,“回家了。”
程小宝在她怀里奶声奶气道:“娘,她瞎说,咱不听!”
他用小手给姜琳擦汗,动作轻柔留恋。
对上他乌溜溜的大眼,姜琳心里涌上一阵奇异的感觉,被关心总是让人欢喜的。
那边刘红花还在说风凉话,
程大宝却没那么好说话,他扭头冲着刘红花跑过去,抓起一块土坷垃就往碾盘上扔,骂道:“臭老婆,嚼舌头,讨人嫌!”
“唉哟!我x你娘的小坏种儿,你个缺德玩意儿!”刘红花顾不得说闲话嚼舌头,慌得赶紧去护粮食。
幸亏土坷垃硬,丢在里面也没什么,捡出去就好,不过终归是土,有碎渣缠在碾碎的苞米面里。
刘红花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小杂碎,有娘生没娘教的玩应儿,要不你爹死在外头……x你娘,你还扬!”
因为她骂得难听,程大宝这会儿不丢土坷垃,他直接抓了土往碾盘上扬。他黑着一张小脸,抿着嘴也不吭声,动作却麻溜得很。
刘红花一边捡土坷垃,一边气得拿了笤帚去打他。
程大宝虽然年纪小,可他身体好力气大腿脚快,扬完土就围着碾盘跑,刘红花又要顾粮食又要打他,一时间居然没追上他。
旁边纳凉的男人看着,有人就喊:“她嫂子,你追个孩子干嘛?”
也有人骂道:“这臭小子欠揍,和他爹似的欠打。”然后就开始翻旧账,“冬生那臭小子当年回村时候多大?十一二岁吧,跟个狼崽子似的,谁要是说他家句不好,他就和人家往死里打。”
冬生是程如山的小名。程如山在劳改农场的时候,那里鱼龙混杂,不但关着好些地主富农坏分子,还有几个国民党的旧军官。
其中一个是少林寺俗家弟子,程如山从小跟着他学功夫。十一二岁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很能打,据说一个年轻力壮的优秀民兵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村里那些正调皮的半大孩子。
凡是骂他爹娘地主坏分子、骂他地主狗崽子的,不管大人还是孩子每一个都被他打过。哪怕事后被挂木牌子游街、开会批d也不改,而且再遇到打得更凶。他打别人凶,别人打他却不告饶,他又敢和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