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的人们絮絮地数落着那斐迪南的罪行,连摇头叹息的频率都颇为一致。
如同早已驯服的羊群。
斐迪南直接被扔进了地牢里,就倒在斯福尔扎的隔壁。
老斯福尔扎已经奄奄一息,这些天为了能吃一口饱饭甚至肯学狗叫。
他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现在每天就靠几片黑面包过日子,简直比他从前养的猎犬还不如。
斐迪南被扔进牢里之后就开始愤怒的咒骂和挣扎,他甚至可以连着咆哮好几个时辰,把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话都重复着吼上十遍。
王室的骄纵生活和父亲去世以后的管束消失已经让他变成了无法无天的疯子。
守门的侍卫们按时换岗,没有人去堵住他的嘴。
就连斯福尔扎也无精打采地听着这些鬼话,偶尔发出厌烦的嗤鼻声。
在他折腾了两天之后,饥饿终于战胜了他。
水早就被打翻了,黑面包片也被扔出去了。
这里没有任何下人会看他的脸色,而且甚至有醉鬼隔着铁栏在他们的身上撒尿。
到了第四天,斐迪南已经饥饿到啃完黑面包再去啃地上的干草,如野狗一般哀鸣着祈求更多的食物和水。
他至始至终都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里,先前那三天里灌的烈酒早已腐蚀了他的所有判断力和自制力。
原本这两位领主过来的时候,一个想的是要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另一个想着要巧言令色曲意讨好,但现在都倒在地牢里无力呻吟,饿到恨不得吃自己的手指头。
尼可罗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多了两碗肉,以及一把剃刀。
他把肉分别放在这两人面前的时候,那两位领主都完全丧失了反抗的硬骨头,不顾形象的匍匐在地上用手指给自己喂肉,甚至没办法停下来想想这些肉里是否有毒。
节食和断食可以完全摧毁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特别是在他们早已习惯一呼百应的生活时。
等他们狼吞虎咽的把肉吃完,尼可罗才示意侍卫把这两人按好,自己则把剃刀按在了他们的头皮上,开始磕磕绊绊的帮忙理发。
成簇的黑发不断掉落进碗里,如同是诡秘的祭品。
直到这个时候,斐迪南才露出惊惶绝望的眼神,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她要做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两位领主在佛罗伦萨驻留许久,只因聆听了新教的福音并因此沉迷。”
尼可罗手起刀落,还不忘轻抚他们凹凸不平的脑壳。
“他们为了洗涤罪恶与欲望,祈求留在圣母百花大教堂成为永远的信徒,为此不惜剃发明志,以向神明证明自己的决心。”
青年声音一顿,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
“只留手书一封,要求公国随其一同皈依。”
“见发即如见人。”
他们自然不会把两个倒霉透顶的领主给放回去。
只有人关押在这里,所有选择权才会紧紧地握在意大利帝国的手里。
早在斯福尔扎和斐迪南一世相继被关押的时候,侍卫就把他们满手满身的戒指首饰统统卸了下来,立刻交给达芬奇先生代为复刻赝品。
尼可罗并不算一个高明的裁缝,而且旧教也从未剃秃的规令。
把头发和戒指一块送回去,已经是足够的明示和威胁了——
你们的首领就在我这里,你们也最好也听从我的命令。
两位领主虽然都嚎叫着他们宁死都不会签字,但狱卒们连着让他们吃了三天糙麦拌冷水,吃到最后那斐迪南一世一边吃一边哭,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
斯福尔扎一边听着隔壁的鬼哭狼嚎声一边心里骂脏话。
他养的马吃的都是上号的燕麦,自己这辈子就没碰过这糟践玩意儿。
然后端着香煎鹅腿和九层塔熏小牛肉的尼可罗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当场表演如何食用牡蛎和美酒。
一边吃还一边咋吧嘴,完全是精神攻击。
“我签——我签!”斐迪南直接咆哮道:“把肉给我!”
尼可罗看了一眼一脸阴沉的斯福尔扎,把纸笺递给了斐迪南。
他念一句,斐迪南就匆匆忙忙地写一句,一个字都不敢错。
等这封信写完,斐迪南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远处的那碗肉:“给我——把它给我!”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果然不适合做皇帝。
尼可罗撑着下巴看着他:“把手印按上。”
斐迪南完全如同被驯化了一般,张嘴就咬破拇指把指头按在名字上,继续恶狠狠地看着那碗肉。
尼可罗取走了纸笺,就着侍卫的火把上下看了一遍,由衷地点了点头:“至少字还写的不错。”
从那之后,斐迪南的饭食变成了隔一天有一顿荤菜,偶尔还会给他一整只烧鹅。
斐迪南已经完全放弃挣扎和反抗,过得跟动物似的。
哪怕斯福尔扎闷头睡觉,都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