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有关的所有事情。
霉叶病,青霉素,还有最近的这一场战争。
什么人能一掷千金组织如此庞大的军团,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开始分析战争的局势与整个亚平宁半岛的政治局势,连每个城邦的财政情况和领主弱点都能够信手拈来,如同亲眼所见。
哪怕手中并没有地图,他也可以精准分析这一路而来的许多阻碍与助力,连攻打热那亚应采用什么策略都能讲的一清二楚。
——如同天生的预言家与政客一般。
“如果有人可以统一整个神圣罗马帝国,”少年放慢了语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那这个人,只可能是您,领主大人。”
而他追随她一路奔赴这里,亦是为了实现他内心的宏愿。
海蒂不置可否的把玩着酒杯,没有立刻回应她。
倒是旁边的德乔和露里斯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无法想象这男孩有如此年轻。
他说话和思考的方式,更像一只练达又洞察的老狐狸。
“你的老师是谁?”德乔忍不住问道:“谁教会了你这些东西?”
男孩笑了起来。
“我的家一贫如洗,一切都靠自学。”
马基雅维利被拎去洗了个澡。
准确的说,是搓了个澡。
他这一路长途跋涉过来,因为家里没什么钱的缘故也住不起旅店,更别提洗澡换衣服。
德乔把他带过来的时候都刻意保持了距离,路过的女仆和侍从有些也会捂住鼻子。
领主大人是忍着他身上类似于鲱鱼罐头一般的味道对话完全程的,等确认完这是个可以考察录用的好苗子之后,直接把这大男孩扔给了男仆们。
“洗干净了再把他放出来。”
于是仆人们愣是拎了六桶热水才把这家伙给搓干净。
前两桶水洗完,倾倒的时候简直和泥水一样。
越往后洗,仆人们越发现这家伙大概连头发都要拿手使劲搓才行,脖子和腰背更是需要用挠的才能把泡沫和脏物一块弄干净。
等六桶水洗完,干净的新衣服新鞋也端了进来,他被上下收拾了个彻彻底底,又给领去了领主大人那里。
海蒂已经回办公室看书去了,听见声响时才抬起头来。
……这才有点贵族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这位现代政治学之父都是出生与官宦世家,这个古老的姓氏不仅被认为是老马克思的后裔,而且还先后诞生过十三个佛罗伦萨的法官——论渊源历史,那着实比美第奇家族都还要来的长久,只是最近几十年家道破落了而已。
少年在过来的时候,全身破破烂烂的犹如一个拾荒者,只有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等他理完短发换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就简直像突然换成了一个贵公子。
这黑发黑眸的少年原本就皮肤白皙又身形高挑,谈吐礼仪也是颇有教养,眼下换上一身泛着银光的塔夫绸长衣配马裤,小腿和腰腹的线条都宛如上帝的手笔。
海蒂上下扫了他一眼,隐约想不起来他先前那脏兮兮臭烘烘的样子,冲他身后的侍卫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海蒂——你在找我?”列奥纳多大步走来,在见到这男孩时动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马基雅维利?”
后者猛地转过身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声音都上扬起来:“您就是——达芬奇先生吗?!”
达芬奇眨了眨眼睛:“我还记得你五年前在街头发表过的演讲,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是达芬奇先生!”马基雅维利好像突然又变成了一个小男孩,甚至看向海蒂去求证真伪:“他居然也在这里——当初佛罗伦萨之战里,就是他救了我们的整个城市!”
事实上,在佛罗伦萨经历过对南部的两次战争之后,列奥纳多就已经成为了全城皆知一般的存在,连小孩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扑过去要抱抱,还有妇人会抱着幼儿请求他的祝福和抚触。
海蒂显然已经对这种粉丝见面般的场景见怪不怪了。
当初米开朗基罗见到他的时候就差蹦起来扑到他身上,连先前面对她时的那点小骄傲都像是假的。
还有这个马奇,他在自己面前简直是个严肃又正经的雄辩家,一见着他也忍不住咧嘴直笑。
男孩们果然都有浓厚的英雄主义情结……
“实际上,”她轻咳一声道:“我是把他介绍给你,让你们成为师生关系的。”
“师!生!”
这个男孩还有些年轻,完全可以多学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