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季诺先生高声道:“他现在是英格兰全新的王!”
海蒂愣了一下,反问道:“金雀花王朝被终结了?”
“被终结了!如今人人都在谈论这位亨利七世!”
她怔怔地想说句什么,却又把想法全都压了下去。
方才涌起的睡意被驱散了许多,她的内心又如同涌起了伦敦的白雾。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时代——从西泽尔·凯撒到亨利·都铎,危险的存在到底还有多少?
他结束了长达三十年的玫瑰战争,开创了堪称英国黄金时期的都铎王朝,让兰凯斯特的红玫瑰与约克的白玫瑰合并组为红白相间的都铎玫瑰,让这一王徽拥有了不灭的荣光。
“——而且这位君主,去年登基的时候才二十八岁!他这么年轻,还是梅林预言的灵验者,简直是传奇一般的人物!”旁边的伙计呷了口啤酒,越发精神的开始讨论这位传说人物十四岁流亡法国的无数故事。
海蒂把自己抱紧了一些,低头继续烤着火。
六月的夜风夹杂着草木的浅淡气味,篝火噼啪的声音和冗杂的谈论声也渐渐变得模糊。
她许久没有好好休息,此刻意识也如海潮一般开始缓缓退去。
欧洲大陆的晦暗风云,枪炮兵马的喧闹争鸣,此刻都逐渐与她无关。
列奥纳多刚烤好一串野果,忽然感觉肩头一沉,发觉是他的领主靠着自己睡着了。
露里斯显然也注意到这位大人已经困到连祷时都撑不过去了,凶巴巴地瞪了一圈旁边的男人们,示意他们高谈阔论的时候声音小一点。
列奥纳多任由她靠着自己的肩头,接过德乔取来的银狐皮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睡的安稳而又酣沉,连呼吸声都轻巧安静。
人们还在喋喋不休的谈论着英法之间的纠葛与爱恨,深林中有夜莺在啼啭啁啾,他轻柔地让她滑下来睡在自己的腿上,把斗篷又盖紧了一些。
如果在肩头睡太久,第二天会脖子疼的。
那双褐色的眸子久久的落在她的面容上,如从前一样温柔而又专注。
“你是她的情人吗?”露里斯又开始试图啃烤熟的橡子,随口问道:“还是单相思?”
列奥纳多抬手帮她拢好耳际的碎发,轻声道:“我爱她。”
这句话是他从前不曾碰触和谈论的,如今在她的耳边倾诉,却又是如此的自然。
如果他再低一些头,就可以亲吻到她的眼眸与鼻尖。
可他只定定地凝视着她,不多冒犯与打扰,任凭她睡在自己的膝上做上一夜的好梦。
旁边的季诺露出会意又同情的眼神,给这位看起来无所不能却又有些彷徨沉闷的男人倒上了一杯热酒。
情窦初开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仿佛喜欢的人是蔷薇一般,触碰一下都怕惊扰到她。
“我们的领主已经睡熟了,并听不到你的倾诉。”露里斯嘟哝道:“你该趁着她醒着的时候再说这种话的。”
“这不重要。”她的二哥晃了晃酒杯,扬起眉毛道:“有些事情不讲出来,两个人也许反而能够走得更近。”
小树林里的猫头鹰咕咕了一声,犹如古老的晚钟摇摆着长针。
他们顺着亚平宁山脉以西长途跋涉,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马萨。
那座城市在这个时代还只是个小镇,轰垮城墙也只需要一炮。
在市民们惊慌失措的逃难时,打着九棱钻石旗帜的军团训练有素的进了小城,不仅活捉了卷着金银细软想要逃跑的领主一家,还找到了附近一带的地图。
地图着实是个好东西。
在没有卫星遥感技术的这个时期,人们根本不知道其他区域是什么样子,哪里有山哪里有海。
现代社会里颇为科学的地图测绘概念在此时也刚刚诞育雏形,羊皮纸卷轴中的地图轮廓模糊又标记甚少,但也足够给他们一定的参考。
从马萨再往前,就是拉斯佩齐亚。
而攻打下拉斯佩齐亚,就等于站到了热那亚的面前。
这座小城有还算自给自足的系统,粮食和渔业发展的都只能算一般般,商业贸易也是粗糙的私人往来,没有独立的商队。
唯一的特产,就是成色颇为不错的大理石。
不过这东西笨重而难以搬运,所以对外的销量也很一般。
——也许米开朗基罗会很喜欢这里。
海蒂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吩咐露里斯的二哥分走一小部分人守驻在这里,嘱咐他们在接受指令时比对指纹,以及养好用来送信的驿马。
军队在城内城外休憩了三天,然后再一路北进。
卢卡,马萨,拉斯佩齐亚……
她坐在马车上听着列奥纳多吹奏橄榄叶的声音,忽然想到了什么,拉开窗帘看向旁边骑着马同行的露里斯:“你知道与拉斯佩齐亚有关的情况吗?”
“听说是被热那亚人控制着,看守的也还算严,”露里斯嘲弄道:“不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