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虽然知道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但没想到某些卫道士的态度会这样激烈。
仿佛他们不去侵犯幼童,不去鞭打虐待,人生就已经丧失了所有乐趣了一般。
她叹息了一口气,决定去找其他朋友寻找一些帮助。
但美第奇所管理的报社,竟直接把这则愤怒的攻讦刊发了出去。
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扭转。
许多人们纷纷写信过来,甚至是拜托会写字的伙计代为执笔,开始义正言辞的谴责这种龌龊的想法,用他们自己的声音去解读这些教条。
“上帝要求爱邻如己,仁慈为什么不可以给予自己的儿子?”
“圣经里有如此多的教化——鞭刑绝不是唯一手段!”
“我支持美第奇小姐的看法,儿童是可以被爱和包容的!”
报纸接二连三地刊载出越来越多类似的言论,连坊间的言论也开始悄然改变。
这样激烈又热忱的维护不仅仅只出现在白纸黑字上,听说上至柏拉图学园下至酒馆里都有人在争论不休,有些家庭和学校已经开始悄悄收起了藤条。
人们似乎在不断地卸下许多枷锁,既有生活和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与感情上的。
海蒂在放下报纸的时候,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中世纪真的已经结束了。
她和众生都站在文艺复兴的,在共同走向崭新的生活。
这个世界,终将把神所拥有的一切,全部交还给所有人。
生命,时间,欲望,快乐,还有活着的意义——
我们本应为了自我的幸福而活着。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幼儿园相继落成的时候,已经是1486年的三月。
天气渐渐变冷了一些。
小雨连绵时便如同整个世界多了几分电影的感觉,檐下的雨滴犹如纱帘一般断续飘落,还有低飞的雨燕在广场上盘旋。
海蒂一个人打着伞出来散步,不自觉地整理着思绪。
她设计出一种防水性能足够良好的雨鞋,既不用像t台模特那样随时要保持重心,外形上也可以足够美观大方。
达芬奇还在帮她整理着病株变化草图,也可能在偷偷的玩木质悠悠球。
而领主大人则是一副冷淡又疏远的模样,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贸然揣测他的想法,心态放平和了许多。
天气炎热的时候,许多野心和狂热便会不断地上涨发酵,似火焰一般烧灼着人的内心。
而雨天则格外的适合安睡酣眠,仿佛整个人都可以懒散到没有边际的状态,在柔软暖和的大床上可以一呆就是一天。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忽然闻到了牛肉小饼的香味。
——说来也是好笑,当初怎么都不肯吃些内脏的自己,如今也能面不改色的谈论羊肚肉烧炙到几分熟才好了。
海蒂伸手摸了摸钱袋,走去那铺子旁边想要尝个鲜。
自从披萨的做法流传出去之后,各种奇奇怪怪的改良版本开始在这个城市盛行,也相当受大家的欢迎。
不光有加鲔鱼梭子鱼或者蘑菇香葱的,还有人甚至试图用这种饼皮夹着半只鸡一起吃。
她在走过去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灰扑扑的少年躲在不远处的檐下,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
他看起来颀长却又瘦弱,年龄大概在十二岁上下,既保留着几分男孩的轮廓,气质又贴近少年的清朗感。
但颇为显眼的,是他衣服上大大小小的破洞——似乎是被刮破或者挑破的。
他那白净的脚踝裸露在外面,还沾了一些雨水。
海蒂悄声走近了一些,发觉他的手肘、手臂和脚踝上的暗痕不是什么脏污,而是伤疤或者伤痕。
有些地方已经有淤青的痕迹了,看起来是累累的老伤。
她微微皱了眉,忽然想到了从前阿塔兰蒂十二三岁的样子——
那孩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都在给达芬奇搬颜料或者替自己算账单的时候都哼着小调吹着口哨,和眼前的少年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又是一个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啊。
那少年注意到有人靠近了他,一脸警惕地抬起了头,神情倔强而又防备。
就如同被激怒的黑猫一般。
他拥有黑发黑眸,虽穿着的破旧不堪,却也能看出模样的清秀来。
海蒂意识到他的警觉,做出安抚的动作,小声道:“你受伤了……先吃点东西怎么样?”
少年飞快地摇了摇头,作势就要站起来跑掉,但肚子不争气的咕了一声。
旁边的铺子里的老板娘意识到有客人上门,热情的掀开了烤饼的盖子,小麦被充分烘焙的香味顷刻就散了出来,美妙的让人想要一口气买十个。
少年显然也闻见了香喷喷的披萨味道,更拧巴的把头扭到了一边,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海蒂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这要是五年前的阿塔兰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