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生脸上被卫老太揍出来的淤青还没有消下去,白杨在他心中留下的伤疤已经让他千疮百孔,他亲妈的话更是把他逼到了万念俱灰的境地。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白庭生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给家里留,只是将他写了将近十四页‘正’字的那个本子撕的粉碎,站在自家楼上一把一把地往外撒,那些小纸屑就如同是冬日里飘飘扬扬的雪花般往下落。
风吹过时,似乎带来了一声‘我也爱你’,那声音是独属于白杨的低沉。
白庭生他亲妈见楼上往下掉纸屑,气得抄起扫把冲过来就骂,“你又在作什么妖?你看看你一个人把全家人害成什么样子了,就不能消停点吗?整天整这一出,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白庭生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冰冻住了,他神色寡漠地同白母说,“妈,对不起,儿子不孝,给你和爸爸丢人了,往后我再也不会碍你们的眼了。”
白母看着白庭生抓在栏杆上的手,心中浮现出了极大的不安。
“庭生!”
抓在栏杆上的手用力一挣,白庭生纵身一跃,在白母的尖叫声中,他从楼上跳了下去,是头朝下着地的。
他亲手洒下的那些纸屑被风卷着,还没有完全落地。
鲜血四溅,他微张着眼睛,仿佛看到了白杨冲他伸出手,同他说,“庭生,快爬起来,我带你到好玩的地方去。”
他尝试着想要爬起来,可全身都仿佛散架了一样,丁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嘴唇有气无力地嗫嚅着,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白杨,我错了,如果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会让你那么恶心,我会早早离开的。”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呢……”
“太阳那么大,我为什么这么冷……白杨,我冷。”
咳出两口血沫,他眼神里的光熄灭了,鼻梁两侧有泪水划过。
白庭生的亲妈悔不当初,当天就用剪刀剪了自己的舌头,疯疯癫癫,失了神智。
……
白庭生的死讯传到白杨家时,白爸爸与白妈妈正忙得焦头烂额,白杨被人检举要投奔资本主义,被检察院带走调查,白爸爸与白妈妈体面了一辈子,临到马上就要退休,却被撸去了全部的职位,因为他们帮助白杨出国是铁证如山的事实,所以老夫妻俩全都被下放去了北大荒。
白杨身上背着多个罪名,但多数罪名都不算重,最后被判了个下放到农村去整改,责令十五年内不得回城。
对于一般的知识分子来说,去乡下地头改造十五年,那几乎等于是判了死刑,但对于白杨来说,这却算不得什么。
心里都已经长了草,谁还会在乎身体上的苦痛?
人都变成了无根野草,那匍匐在哪里苟且不一样呢?
卫大丫当初写的那份离婚书也被调查组的人分了出来,那些人看到卫大丫的离婚理由,没有追究卫大丫,连同以卫大丫的名字买的那几处院子和一处公寓也没有遭殃,白爸爸白妈妈原先的房子却是难逃一劫,都被调查组的人收走之后重新分配了。
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白杨与白庭生的事情曝光,上面决定严查干部送子女出国的这种行为,几乎就是一夜之间,无数人家都遭了秧,被罚款被判刑都是轻的,家破人亡都不在少数。
□□年,多事之秋。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卫大丫和卫二丫都是在卫家坐的月子, 原本谷大夫还准备把孩子和卫二丫接回家住一段时间的, 可是她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厨艺之后, 果断将这个想法放弃了, 改为每天下班都带着买好的东西来, 打着看儿媳妇和孙子的旗号,顺带着在卫家蹭一顿饭。
卫老太原先之所以抠的厉害,那完全是因为自家的粮食都不够吃, 需要想尽一切办法填饱自家人的肚皮, 现在不缺粮食, 她自然就大方了, 对那些为国奉献的士兵尚且做到了慈祥老阿姨的份儿,更别提是自家亲家了。
谷大夫也不是那种占便宜占个没完的人, 她虽然时常来卫家蹭饭,但每次都不会空手来, 要么从食堂打几道肉菜,要么拎点儿新买的蔬菜瓜果,方方面面做得都让别人挑不出错处来。
……
卫大丫已经同学校提了退学申请, 待在家里没事做, 主要任务就是带孩子,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看书学习,想要闲下来还真不容易。
等出了月子之后,卫大丫就抽空去蓉城的大书店买了许多和她原先攻读的那些专业相关的书籍, 在家带孩子的时候每天都抽一些时间看书, 她还准备等孩子再大一点的时候, 自个儿回京城一趟,把她留在公寓里的那些课本都寄回家来,虽然退学了,但该学的东西还是得学。
卫二丫忙着提前毕业,自然不能和卫大丫一样每天都守在孩子身边,好在卫老太整天都变着法儿的为卫大丫炖有营养的滋补品以及各种各样下奶的东西,卫大丫的奶水够喂三个娃,卫大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