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肉的杀伤力可比炒菜大多了,卫老太炒菜的时候,多数人只是将脸贴在玻璃上瞅,但炖肉时,许多人家已经被馋的腿不听话了。
大人尚且如此,小孩就更不用说,那些嘴馋的小孩早就被肉香味馋的满军属大院乱窜了,挨门挨户地趴着门缝闻,想弄清楚这肉香味是从哪家来的。
那好多管闲事的马大姐拖着疲累的身子从蓉城蹬着自行车回来,饥肠辘辘,一进家属院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肉香,她的肚子大声叫了几下,饿得头晕眼花的她强撑着精神把车立在墙头下锁好,回家喝了一口热水,然后便出门调查肉香味的来源了。
其实也不用调查,她站在楼梯口上一看,就卫大柱家门口蹲着一堆孩子,肉香味的来源不言而喻。
“这谢大夫究竟是搞什么?之前不好好的么,现在突然就搞起享乐主义之风了?”
马大姐嘀嘀咕咕地走到卫家门口,把门拍的‘咣咣作响’,“谢玉书,开门,全国上下都在省吃俭用,你怎么还搞上奢靡享乐之风了?你这是犯错误!听到了吗?快开门!”
马大姐的声音响起时,躺在床上歇身子的卫老太眼睛一眯,杀气腾腾地坐起身来,她没有急着开门,而是问卫国健与卫国康兄弟俩,“那招人烦的苍蝇是不是就是门外这个?”
“就是她!奶,好好教训她!揍得她满地找牙!再也不敢来咱们家找茬!”卫国康满脸兴奋。
卫老太语重心长的同卫国康说,“国康,你不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现在是新时代了,咱得讲理,以理服人,明白么?你们兄弟几个在家里等着别出来,门外的苍蝇交给奶来拍,小孩子别出来掺和,明白不?”
卫国健与卫国康心里好奇卫老太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却不敢违逆卫老太的意思,只能抓心挠肺地在屋子里等着,将耳朵尽可能地往门口凑,想要听听卫老太的威风。
卫老太没有让两个孙子失望,她把门拽开,冷不丁地问,“拍什么拍,不是你家的门不心疼啊,拍坏了你给陪呢?扰人清梦的狗东西,闲的没事干了吃饱了撑的,跑人家门上来吵吵闹闹,能不能有点素质!”
马大姐:“……”这是从哪儿杀出来的凶悍老太太,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呢?
盯着卫老太的脸瞅了好一会儿,马大姐愣是没有看到半点儿熟悉的地方,她咬牙忍气问卫老太,“我也是军属大院的,今天来找谢玉书,谢大夫在吗?”
问这话的时候,马大姐忍不住探头往卫家屋子里瞄了一眼,心道,“这肉炖的真香啊!”
“瞅什么瞅?贼眉鼠眼的。”
卫老太把脸一拉长,立马就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她问马大姐,“你找玉书有事儿?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有点脑子,玉书几点下班你不知道吗?现在这个点儿,她还在卫生队上班呢,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日子泡在盐巴里,差点闲死?”
马大姐在军属大院里呼风唤雨、作天作地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怼的这么惨过?
如今卫老太毫不客气地怼了她两次,马大姐心窝子里的怒火也被勾起来了,她斜眼看着卫老太,“你是谁呢?怎么从没在军属大院里见过你?让开,我要同谢玉书说话。”
“我是谁?”卫老太冷笑,“我是谢玉书的婆婆,卫大柱的妈!”
“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都同你说了,我儿媳妇在卫生队上班没回来呢,你往屋子里瞅啥?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玩意儿。是不是惦记上我们家东西了?”
冷不丁就被扣了顶‘盗窃’的屎盆子,马大姐顿时就不依了,“我说老太太,你能不能讲点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惦记上你们家东西了?”
“两只眼都看到了,你没惦记上我家的东西,那往屋子里瞅啥?我家有你啥东西落下了?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你就是偷儿!趁我家玉书不在,过来想偷鸡摸狗,对吧,没想到军属大院也出这种偷鸡摸狗的渣滓呢!”
卫老太张嘴就是一顶黑帽子, 毫不犹豫地往马大姐头上扣, 马大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秀才遇到兵, 有理说不清’的憋屈。
深吸了几口气, 马大姐咬牙切齿地说,“老太太, 我不和你在这儿胡搅蛮缠,既然你是谢玉书的婆婆,卫中将的妈,那肯定能做得了这个家的主, 我把这事儿同你说了也肯定管用。你们家是不是炖肉了?”
生怕卫老太矢口否认,马大姐立马就补充了一句, “我推着自行车刚进军属大院就闻到了, 你们家门口还蹲着那么多的萝卜头呢, 这你可不能不承认吧!”
“是啊,就是我家炖肉了,怎么了?拎着肉票拎着钱买回来的, 我看两个孙子身板单薄, 想让他们吃点肉, 怎么了?你想过来蹭肉吃?做啥白日梦呢!”
马大姐深喘气, “老太太,全国人民群众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你知道多少人民群众没饭吃吗?你在我们的同胞危难的时候, 不说咬紧牙关, 同那些生活在饥贫中的同胞携手共进, 在这儿吃大鱼大肉,这是享乐主义,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