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荒年过去,百姓的日子渐渐转好,全国大地上突然就掀起了工业风。
不知国家派来的勘探队是怎么选的,他们在三道沟同四道沟中间的矮山包上选址建设了一个代表新时代的‘氮肥厂’,围墙迅速砌了两三米高,各种各样的设备也从四面八方运来,在那氮肥厂中组装完成,落地生根。
氮肥厂要生产氮肥,自然得召集工人,轰轰烈烈的工人选拔大会就这样开始了。
因为氮肥厂开出来的待遇十分优厚的缘故,附近许多村子的青壮年都摩拳擦掌,想要进氮肥厂中去发光发热,奉献自己,顺带着解决家里人穿衣吃饭的问题。
氮肥厂连着招聘了好几天,天天都是人山人海,报名参加考试的人估计已经跃千了。
木器厂的工作不景气,卫四柱经常是干天就休息小一个月,他都动了辞去木器厂工作好去氮肥厂工作的心,但卫老太见卫二柱与卫三柱都过了氮肥厂的招聘,被安排到了固氮车间去挣最高的工资,就将卫四柱压了下来,让卫四柱安心留在木器厂上工,木器厂没活儿做的时候,就去收拾田地。
用卫老太的话说,“家里人都指着土地吃饭呢,总不能你们兄弟三个都去氮肥厂工作吧?总得留一个人种地,而四柱前些年被妈特殊照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缘故,在种地方面磨练出了一般人学不会的心得体会,所以种地这项光荣的任务就落在四柱肩膀上了,往后家里有什么事儿,你们优先练习四柱,明白了么?。”
卫四柱明知道自己再反抗、再挣扎都没用,索性坦然接受了,姚翠芬原先还有些不乐意,她想不通,瞅着人少就问卫四柱,“凭啥二哥和三哥能去氮肥厂挣大钱,你就非得种地?难道咱就眼睁睁地看着二哥与三哥家发达,咱家一直穷着?”
已经想开的卫四柱安慰姚翠芬说,“二哥和三哥家都是两个儿子,自然得多挣一些,可咱家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压力比他们两家小很多,如果不留个人种地,咱家这么多人吃啥……既然非得留个人,那肯定是留我了,想不通的时候肯定很难受,但想通就好了。”
姚翠芬气不过,“咱妈都知道给儿子和闺女的小黄鱼一样多,怎么到你这儿,就把闺女看得比儿子低了?儿子娶媳妇需要花钱,闺女就不用给攒嫁妆了么?妈就是偏心二哥和三哥,把有出息的活儿留给二哥和三哥,让你做最没出息的活儿。”
卫四柱听得耳朵眼疼,他直接冲姚翠芬祭出大杀器来,“翠芬,要是你想不通,那就去同咱妈说说,看咱妈怎么给你解释,成不?”
姚翠芬迅速哑炮了,她要是有胆子当着卫老太的面抱怨,找卫老太要一个解释,那何必在卫四柱身边唠叨?
相比起姚翠芬的怄气,李兰子与张春芽就舒心多了。
正所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李兰子与张春芽原本想着氮肥厂招工,报名人数很多,肯定很难进,故而就算卫二柱与卫三柱兄弟俩去报了名,李兰子与张春芽也没想过,这兄弟俩真能留在氮肥厂挣工资。
事实与她们想象的东西存在一些偏差,氮肥厂并没有那么难进,大多数报名的人都被录用了,有文化的人被安排在了技术岗上,没文化的人被安排在了苦力岗上,为了深入贯彻中央领导班子提出的‘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原则,氮肥厂的厂长和书记精心讨论出一个工人工资量表,严格规定了工资薪水发放的标准。
氮肥厂的工资量表与生产大队给农民记工分相类似,先是规定了每个在岗工人每月应当完成的任务量,依据这个任务量定了基本工资,然后又详细地罗列了工人们做工效果超出预期时,氮肥厂应该给的补助。
当这份工资量表公布出来后,从头道沟到末道沟,所有年轻人都沸腾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不知道珍惜的话,那是不是有些太过暴殄天物了?
有好事者专门用心统计了一下氮肥厂各个岗位的工资,对比得出一个结论:最挣钱的是固氮车间的工人,最不挣钱的是给氮肥厂收拾杂草与捡垃圾的拾荒者,二者收入的差距简直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卫二柱与卫三柱都到了氮肥厂最赚钱的岗位上工作,李兰子与张春芽有什么不满意的?妯娌俩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商量了下,给自家男人做了一身新衣裳,然后便打发卫二柱与卫三柱兄弟俩去氮肥厂上工了。
所有人都觉得氮肥厂的出现是好事,唯独卫添喜兴致缺缺。
氮肥厂可是化工厂啊,固氮车间又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挣的钱多能有什么用?
干上个两三年就把自己的身体给糟蹋毁了,后半辈子都被病魔给缠着,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人,怕是得少活二十年。
氮肥厂的标志性建筑物是那个用砖石垒起来的几十米高的大烟囱,自从氮肥厂开工开始,那大烟囱里就一直朝外吞吐白烟,那污染能扩散到多么远的地方,卫添喜没有打听过,但她知道,站在卫家院子里,那浓郁的氨味是躲不开的。
可悲的是,没人知道那刺鼻的氨味究竟是怎样的说明魔鬼,相反的,很多人还将氨味描述成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