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由呆瓜变成了苦瓜。
因为卫大柱说的都是大实话,种地看天,年成不好的话,纵然是把自己扎根在地头上,粮食也长不出来。
每天辛苦下地挣工分,累死累活忙一年,生产队分到的粮食将将够吃两个月,得亏头道沟这边的山地多,家家户户都开了荒,日子过得紧巴些,到底是能吃饱饭活下去的,若是没开荒,估摸着一家人都得上吊。
卫二柱狠狠吸了一口纸烟,“大哥,我也想做点别的事情,让家里人吃饱穿好,可祖祖辈辈都靠着地头吃饭,我觉得这就是命!”
卫三柱附和,“对,我也觉得,这就是命!”
卫四柱没有吭声,他闺女那么有福气,他觉得自己命好,不应当一辈子都在乡下地头刨食。
兄弟四个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中午饭点儿,卫大柱估摸自己联系的车很快就要到了,便去催了催谢玉书和卫老太。
怎料卫老太正老神在在地坐在木墩上晒太阳,顺带着收拾去年秋天晒干的干菜。
“妈,准备午饭吧,我估摸着部队里调过来的车很快就到了,咱早点把饭吃完,不要让人家来了之后等咱。”
卫老太抬头瞅了瞅天上的太阳,见烈日高悬,问卫大柱,“大柱,你和玉书原定的是几点中的车来着?”
卫大柱愣了一下,“上午十点半,从县城去省城的客车,现在估计已经在半路上了。”
卫老太‘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拾掇菜,等把菜苗都收拾干净,卫老太才站起来,将装着菜干的篮子递给卫大柱,吩咐说,“你去把这些菜都拿给大丫,让大丫挑一些炖了吃,妈去看看那小丫头,妈总觉得那小丫头快睡醒了。”
卫大柱挠头,“要是醒了就好了,省得去京城折腾一趟,大人小孩都受罪。”
卫老太刚进卫四柱他们住的那间屋子,孙二英就脚下生风地跑了进来,见卫大柱在,连忙问,“大柱,你妈呢?”
“在这儿呢!”卫老太的声音从卫四柱屋子里传了出来。
孙二英火急火燎地跑进去,见姚翠芬与谢玉书正在收拾包袱,看模样是要出远门,她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翠芬这不是还在月子里吗?怎么就下地干活儿了?赶紧上炕去!”
“都是乡间地头的人,哪有那么娇气?这是我运气好,把孩子生在腊月里,刚好赶上地里头没什么活儿,若是把孩子生在其他月份,那顶多在炕头上躺两天,第三天该下地还是得下地去。”姚翠芬应道。
“也对。”孙二英问卫老太,“姐,你听说了没?小英和她孙子王铁蛋儿都住院了!小英扭了腰,好像腿骨也被砸得伤着了,她们家那孙子伤得厉害,据说是脑壳儿上缝了好几针呢,听说是被板砖拍到脑门上了,能不能醒来都是两说,就算醒来了,后半辈子也怕成了个傻子。”
卫老太原本正趴在炕头上看卫添喜,听孙二英提起这件事后,她胳膊僵了僵,给卫添喜把小被子掖好,坐直身子,问孙二英,“和我有什么关系?乡下人干的就是又苦又累的活儿,扭到腰不是正常事儿么?腿骨被砸伤,那怪她自己干活儿不当心。”
卫老太冷笑连连,“至于她孙子,爱伤成什么样儿就伤成什么样儿,同我有什么关系?她不拿我孙子当孙子,我上门给她当孙子去?惯得她!王缺德鬼儿造的孽,子孙跟着造了报应,活该!”
孙二英还想再劝几句,结果卫老太就下了逐客令,“你要是再到我面前叨叨她们家的破事儿,惹我心烦,你也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孙二英不敢吱声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姐,到底是亲妹子,看她伤了骨头,咱不能理都不理吧……”
“她孙小英看着亲姐一家都快饿死了都能当没看到呢,我管她个锤子!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看着你烦的不行,往后少来我眼跟前添乱。”
卫老太发起飙来,那叫一个六亲不认。孙二英知道卫老太的脾气,也就不敢再劝,她探头瞄了一眼卫添喜,绞尽脑汁地找话同卫老太说,“姐,你这孙女长得真好啊,白白胖胖的,一看身子骨就健康!”
孙二英这话可谓是拍马屁刚好拍到了马蹄子上,不仅没有收获卫老太的丝毫好感,反倒是收获了卫老太的一枚白眼。
卫老太凉凉地问孙二英,“你没看到喜丫头病了,怎么唤都醒不过来?全家人正收拾东西准备把喜丫头往京城那个什么医院送呢!哎呀,我说孙二英,你回家去中不中?我这儿烦着呢,没时间听你叨叨!”
孙二英愣了一下,扭头看姚翠芬,见姚翠芬眼皮还有些浮肿呢,她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钱来,一把塞给姚翠芬。
姚翠芬哪敢收,她尖叫一嗓子,赶紧把钱往孙二英口袋里塞,边塞边说,“二姨,你这是做啥呢?我不能收你的钱!这年头谁家赚钱都不容易,叶子家媳妇儿也怀上了,这钱你还是收着吧!”
孙二英不要,她按着姚翠芬的手,强行把那钱塞进了姚翠芬的口袋里,训道:“翠芬,你这就和我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