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春秋:“不难,你入内将他唤醒便是。”
……
曲悦被送到九荒的梦境中,来到那个地穴内。
她走到棺材边,手放在棺材盖上,准备推开时,心中忽地一阵酸涩。
被催眠时的经历,在脑海里依然十分模糊,甚至记不得自己求九荒杀了她时,九荒选择哪种办法结束了她的生命。
但曲悦却有印象九荒最后陪着她躺在棺材里,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六娘,你不要再阻止我了,我不是想死,只是想陪着你……”
曲悦垂眸盯着棺材盯了许久,不曾掀开,只是用手敲了敲棺材盖:“韭黄,你快醒醒吧。”
不一会儿,棺材里传出声音:“六娘,我不是死了么?”
曲悦道:“没有,你被我爹催眠了,心脉里没有虫子,不会魔化的,快起来吧。”
棺材盖子慢慢被从内推开,九荒眼神迷惑,坐直起身,仰头望着曲悦打量:“被催眠了?”
曲悦垂头与他对视:“是的,我爹的催眠手段了得,跟真的一样,这些场景,都是从我们意识海里释放出来的,很难分辨真假。”
“太可惜了。”
“可惜?”
九荒沮丧:“你心脉里的魔虫还在。”
曲悦嗓子眼一干,微微动容,见他不起身,便一屈膝蹲下,双手交叠搁在棺材边沿,凝视着他黑黝黝的眼睛:“韭黄,我不太懂。”
九荒问:“什么?”
曲悦:“你吸走了我的魔虫,顶多变成勾黎前辈的状态,又不会彻底变成怪物,为何一点办法也不想,立刻选择自杀?”
九荒解释:“勾黎变幻形态时,误杀过人。但我不能杀,我若滥杀无辜,就再也做不成六娘你喜欢的盖世英雄了,所以必须先杀了我自己。”
曲悦沉默了很久:“以前我接近你时,说了许多谎话,包括这句也是谎话,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什么盖世英雄。”
九荒一愣:“那你喜欢什么?”
曲悦唇角慢慢绽放出一抹笑容:“我喜欢……”
“当然是喜欢她爹。”突地被曲春秋郁闷至极的声音打断,“到点星崖了,醒了就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九荒:所谓“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只是舔的姿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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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荒被曲春秋吓的一个激灵,几乎是以百米跨栏的姿势从棺材里跳了出去。
这山底洞穴小, 棺材摆在中间, 不足一丈,他只能贴墙站着。
曲悦到口的一句“我喜欢你啊”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站起身, 气恼的不轻:“爹!”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为父了?”
话音落下,场景崩塌,两人不但离开了梦境,阵法空间也早已破除。两人从幽暗地穴内, 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温子午悬山飞瀑、花团锦簇的点星崖上。
曲悦正憋着满肚子的火,要与曲春秋怄气。
却见银冠白袍的曲春秋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正微笑望着她。
月华如练, 愈发衬得他朦胧似仙。
但若看的仔细一些, 曲春秋并不属于谪仙那一类型的, 他眼眸灵动, 神韵悠然, 微微一笑时,书卷味尽显, 而举手投足间,又挥洒出属于他那个时代, 特有的名士风流。
看着多年不见的父亲朝自己张开手臂,曲悦积郁的火气便散去大半,冷着脸朝他走去。
走一半时脸色回温, 疾步扑过去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他胸口:“爹。”
曲春秋将手臂合拢,抱一抱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藏不住的笑意从眼底漫了出来:“为父走时,你刚满十四岁,为父只不过闭关做了一场梦,你就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
曲悦眼圈一酸,几乎要落泪。
曲春秋的眼睛也渐渐莹润,养了五个儿子,才得这么一个女儿,心肝肉似的疼爱,闭关之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
他没有想过还有活着再见的一天,因为合道三劫,命劫他是逃不过的。
在曲悦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之前,曲春秋道:“若说这最大的不同,为父走时,一条胳膊便能圈住你,如今胳膊可能变短了。”
这话什么意思?
说她胖了?
久别重逢,曲悦满心的话又被堵了回去,从他怀抱里挣脱,仰头瞪了他一眼:“异人学院若开一门教人如何煞风景的课程,您可真是当之无愧的教授!”
曲春秋哈哈笑着又将她揽入怀中。
远处的九荒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曲春秋,先前他要学曲唐,而今似乎要改成曲春秋了。
九荒隐约有些感觉,曲唐很像曲春秋。
但曲唐的体面在形,而曲春秋的体面在骨。
九荒衡量了下,认为自己现阶段还是继续学习曲唐比较好。
他正暗戳戳想事情的时候,察觉到一道“毒辣”的目光,回望过去,是来自曲悦耳坠上趴着的幻波的死亡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