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呢?驸马的死和小郡主的夭折当真又只是意外吗?虽然都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祝云瑄却总是忍不住往坏的方向想,只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都是枉然,不过是徒增悲伤和怨恨罢了。
“姑母打算何时动身?”
大长公主神色有些怅然:“已经在着人准备了,等过了这个年开了春就走,我如今在这京中也没别的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陛下了。”
“朕送姑母去吧,”祝云瑄脱口而出,心尖一颤,再出口的声音却更坚定了些,“朕送姑母过去,朕也想……去江南看看。”
“陛下也去?”
祝云瑄点头:“……总要出去走走的。”
他是有私心的,去了江南,或许……或许总能见一面他的暥儿,他逃避了三年,到了今时今日,终于还是败给了自己。
大长公主笑道:“也好,咱们大衍的皇帝啊,历来都不喜欢拘于一处,从老祖宗开国皇帝起就有出外巡游的惯例,你如今登基也有五年了,合该出去四处看看,想去便去吧,别人说不得什么的。”
祝云琼醒来时,祝云瑄正叫了内阁官员来商议出巡之事,当场便下了圣旨,待到议事的官员退下,祝云琼才去了祝云瑄的跟前,见他的面色难得的松快,好奇问他:“皇帝哥哥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祝云瑄冲他笑了一笑:“下个月上元节之后,朕要送大姑母去江南,九弟想一块去吗?”
祝云琼眼巴巴地点头:“我也可以去吗?”
“想去便去。”
闽州,水师总兵府。
祝云璟手中捏着信纸,小声与贺怀翎说着祝云瑄即将南巡一事,笑着叹气:“他可总算是想通 了。”
一旁铺了虎皮垫子的地上,暥儿和铭儿正围着一堆竹编的玩偶玩过家家,两个孩子兴致勃勃地给这些动物形态的玩偶编着名字和故事,让它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分外的投入。已经九岁大的元宝自然没这个兴趣,只是看那些玩偶做工精细,好奇拿了一个起来,仔细瞅了片刻,伸手便要拆。
正碎碎念的暥儿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睛望着元宝,元宝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讪笑道:“暥儿你都有这么多了,这个就给哥哥好不好啊?”
一贯乖巧听话的小娃娃这一次却犯了拧,说什么都不肯点头,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元宝,眼泪摇摇欲坠,片刻之后,元宝败下阵来,将玩偶搁了回去:“怕了你了,怎么这么爱哭啊……”
暥儿将眼泪憋了回去,爱惜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元宝刚刚放下来的那个玩偶。
正瞧见这一幕的祝云璟无奈摇了摇头,当年他在甘霖宫里就见过这些东西,还从高安那里打听到了到底是出自谁的手,没曾想三年过去,祝云瑄非但没将之扔了,还都送来了给暥儿,而暥儿这孩子,对别的都不争不抢,唯独对这些不起眼不值钱的小玩意喜爱得很,或许当真是应了冥冥之中的父子天性。
至于祝云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否真的已经把从前的事情全都放下了,谁又知道呢。
皇帝出巡
景瑞六年,春,正月辛丑。
上元节过后便一日日的暖和了起来,沐浴着明媚春光,南巡的队伍从京城出发,为免劳民伤财,一路轻车简行,半月之后,到达了豫州。
皇帝下令在此停留三日,视察河工。
原定的出巡路线并未经过豫州,祝云瑄特地来此,就是为了亲眼看一看,这已经进行了三年多的河道改迁工程。
一直在河道上忙碌的总督周简匆忙赶来接驾,官袍上甚至还有不知何时沾上的泥点子,可谓御前失仪,有内阁官见状开口便说教了起来,被祝云瑄淡声打断:“无妨,难得周卿如此用心,每日都亲力亲为去河堤上监工,朕该嘉许他才是。”
周简厚着脸皮笑道:“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都是臣应当做的。”
“走吧,带朕也过去看看。”
他们来看的这一段是为改道后的河道新修的河堤,堤坝上到处都是正忙碌干活的年轻壮小伙,虽才二月初,乍暖还寒,这里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祝云瑄晃眼看过去,这些人虽忙碌却无疲惫病弱之态,大多数人都身高体壮、精神饱满,十分的有干劲。
周简主动与他解释:“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充足,臣不敢苛扣这些劳役的饷钱,按着规定,他们在这里干一天可得钱十五文,每日两顿饭管饱,偶有荤腥,来干活的名额都得抢的,自然得卖劲。”
祝云瑄点了点头:“迁民一事进行得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秦州段的百姓迁徙去年便已收尾,豫州这里,待到今夏之前最后一批百姓迁走,便也全部完成了。”
这些事情过去三年从河道上呈的奏报中祝云瑄都早有了解,去岁曾淮被特赦,带着全家自流放地回去秦州老家后,也时常会写来私信将在外头看到的情形告诉他,祝云瑄心中大抵是有数的。
曾淮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从前被免了官还留在京中,无非是为了家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