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在祝云瑄的唇上印上一个亲吻,轻声一叹,罢了,这次便不与你作对就是了。
祝云瑄醒来时已近黄昏,见梁祯就坐在榻边,脸上的神情立时又冷了三分,哑声示意一旁候着的高安:“扶朕起来。”
高安将他扶坐起,递上刚熬好的药,祝云瑄接过,眼睛都未多眨一下仰头便尽数喝下了肚。梁祯紧盯着他的动作,待到他把药喝完,才轻勾了勾唇角:“陛下登基才多久就病倒了,如此弱不禁风,不用别人做什么,这个皇位您又能坐多久?”
祝云瑄沉着脸望着他:“你说够了没有?”
梁祯摇了摇头:“陛下,臣并非想要惹您不快,您又何必如此?”
祝云瑄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那你就退下吧。”
“以后每日亥时之前一定要歇下,臣会日日翻阅您的起居注。”
“你——!”
“太医说陛下不宜动怒,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那你就不要气朕!”
祝云瑄红了双眼,看着他水光泛滥的一双眸子,梁祯又想笑了,从前他就听宫里的老人议论过,说这位五殿下活泼、烂漫,却又最是娇气,如今做了皇帝,时时端着威严,这骨子里的个性却没变,受不得委屈,一被欺负就泪眼汪汪,真真是色厉内荏。
忍着笑,他道:“陛下这副模样,被外臣看见了,便什么帝王威仪都没了。”
祝云瑄冷道:“昭王以为自己就不是外臣吗?”
梁祯沉声一笑,不再说了。
共饮醉酒
甘霖宫。
祝云瑄连着病了好几日,见他双眉紧锁、神思凝重,曾淮低声劝道:“陛下,您龙体要紧,实在不必要为这点事情一直愁眉不展,那些人有二心您既早知道,又何必动怒,忍得一时徐徐图之方是长久之道。”
祝云瑄叹道:“朕只是没想到,他连六部尚书都笼络了。”
“那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未必就是真的投诚了昭王,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忧,眼下的事情,臣以为,陛下一直这么硬扛着也不是法子,不如先顺着他。”
“顺着他?”
曾淮道:“对,昭王他想要茕关总兵的位置,那便给他,总归人去了那边能不能成事也不是昭王能决定的,茕关两位副总兵都是定远侯的心腹,效忠的是陛下,他们在茕关经营多年,只要能一条心,便是架空了那新调去的总兵又如何,那边的事陛下其实不必太过担忧,最要紧的还是京城这里,那徐副总调走了,京南大营便就空了个位置出来。”
祝云瑄双瞳微缩,片刻后沉声笑了起来:“老师说的对,是朕想岔了,京城这里才是最重要的,两京大营也不都是他的人,他自个将机会送到了朕手里,朕怎能往外推。”
梁祯进门时祝云瑄依旧在与曾淮说话,神色是难得的放松。
“还未进门就听到陛下的笑声,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祝云瑄虽不乐见他,却也少有地未摆脸色,只语气平淡道:“正说到老师昨日抱上了重孙,朕正准备派人送去贺礼。”
“这倒确实是件喜事,”梁祯亦笑着与曾淮道喜,“本王也派人添一份贺礼一并送去,恭喜曾阁老喜得重孙。”
曾淮不亢不卑地道了谢,言语间并无多少热络之意,很显然,之前的事情已经让这位首辅大臣对梁祯他生出了不满,梁祯不以为意,反正他也不在乎旁的人如何看他。
曾淮要禀的事已禀完,没多待便告退了,人走之后祝云瑄脸上的笑意便敛了起来,批阅着奏疏并不搭理梁祯。梁祯走到桌边,随手翻了翻那些朱批,忽而问道:“陛下,茕关新总兵的人选定了吗?”
祝云瑄淡道:“既是昭王举荐之人,吏部和兵部也都认可了,就徐森吧,昭王有空可以先去知会他一声,让他早做准备,过后吏部会下正式的调令。”
梁祯略显意外地扬了扬眉,他本已打算退让不叫祝云瑄为难了,却没想到祝云瑄会先一步妥协:“陛下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
祝云瑄冷嗤:“不改主意能如何?叫满朝文武看朕的笑话吗?”
梁祯倚在桌边,轻眯起双眼深深看着他,片刻后勾唇一笑:“陛下本不必如此。”
祝云瑄不欲再与他纠缠这事:“此事既定,便就如此吧,朕会再叫吏部和兵部拟定填补京南大营副总兵之位的人选给朕过目,昭王若有合适人选,也可举荐一二。”
见他已拿定主意,梁祯便也干脆不说了,岔开了话题:“臣方才见陛下得知曾阁老家中添丁,喜不自禁,莫非陛下也希冀起子嗣一事了?”
祝云瑄随口回答:“朕自然是希望能多子多福。”
“是吗?”
祝云瑄抬眸望了梁祯一眼,见他的眼中闪动着若有似无的危险之意,挪开了视线,不动声色道:“先帝崩逝未满一年,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梁祯的目光沉了沉,没再说什么。小太监将熬好的药送进来,他顺手接过,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苦药汁,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