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率会在第二星域养老,开个模型店,绝不会去王星遭那朝九晚五的罪。”
听到寒地抨击科研院上班辛苦,黎里忍不住稍稍辩解了一句:“我记得科研院所是双休配年假,好像也没有少将说的那么——”
在寒地“我就是痛恨上班”的眼神下,黎里闭上了嘴,听他继续说故事。
寒地用和他念稿子一样,没什么情绪的声音简单讲述了他为了王默前往科研院所上班的血泪史。提到他被迫改良传感机甲的苦,提到整个科研院所在研发手操机甲上帮不了什么忙的恨,提到他为王默造出“死神”后唯一的那点高兴。
“不过现在已经是最后悔的事了。”寒地说,“如果没有死神,战争结束也就不会那么快。战争没有结束,王星就做不到卸磨杀驴。”
黎里明白,楚檀也好、吴秦也好,当年的经历人没几个会和她说有关王默的事。寒地这心血来潮一般的讲述,是天下掉下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所以在寒地的故事结束,但却又没有立刻离开的时候,黎里抓住了他给的机会,将心中心中疑惑问出口:“您认为王默将军身上的罪行,是欲加之罪?”
寒地沉默片刻说:“一个敢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托给王星武侯‘照顾’的将军,会在巡航的过程中叛离帝国吗?”
黎里没说话。能不能舍掉儿子这事很难说,就比如楚檀吧,他给黎里的感觉是必要时连自己都能舍掉,更何况其他人呢。把儿子留给好友,和他会不会叛国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黎里试探问:“叛国罪是重罪,审判尤为慎重。您既然有疑议,为什么当年不提?”
寒地淡声说:“因为做不到。殿下或许不清楚,和上了审判台的韦妙不同,王默是死后判罪——按照楚侯阁下的说法,他死前影像,便是他叛国铁证。因着罪名是叛国,这影像列属最高机密,连同目击者也被要求恪守保密协约。我打探不到。我唯一能看见的、也是军事法庭展现给大众的,是王默所率领的第一军,集体指证王默叛国。这可不是一两人,是上万人的同时指控。”
“我心知学长不会背叛。他未叛国,却有如此多的证词指控,殿下在王星住了也有一段时日了,您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黎里心道:那自然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了。
……不过上万人同时指证,也就说里面还有不少普通士兵了?
王默得是多重要的角色,值得议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买通上万士兵来扣这个帽子?
他毕竟不是大区将军,楚檀真会为了折一个作战将领而废这力气吗?
黎里感到了困惑。
她忍不住想,吴秦他们当初没能阻止议会定罪,是不是也同样是感到困惑,万人同时指控——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民怨如沸,非定罪不能平。
尤其是那会儿吴秦与楚檀还并未彻底离心,谁会为了除掉一个普通将领,做下这么大的局呢?
黎里想不明白。
寒地其实也不明白。
所以即便为王默愤愤,这么些年来,除了被科研院所逐出,他也没能找到一点能为王默翻案的办法。越是无力,越是厌倦,越是厌倦,越是牢记。
寒地记王默记得太清楚了,没有比机甲操作者的技师更了解他的人。
黎里落地的姿势,是从教科书上学来的,还是有人通过王默的数据一笔一划教出来的,他看得出来。
对模仿死神的六翼机甲威力值提前预判的准确性是运气,还是确实接触过更接近的原机,他也看得出来。
王默有个儿子。
五岁之前他还在吴秦的安排下见过,五岁之后,因楚檀遇刺一事,王星动荡,孩子自此下落不明。
寒地爱懒,他万事不经心,所以一旦有在意之事便格外敏锐。
他观察了黎里很久,开始做第二件事。
寒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像是仓库钥匙的东西递给了黎里,说:“钥匙上有自动巡航系统,还请殿下有机会将这东西转交给教会了您使用手操机甲,以及对抗六翼机甲方式的‘老师’。”
黎里没有立刻去接那枚钥匙。
见到黎里警惕,寒地看起来却像更为安心。他干脆将钥匙放在做成一半的机甲模型旁,然后像完成任务一般,准备起身离开。
黎里见状开口:“您不担心我吞下东西吗?”
寒地听见黎里没有反驳“老师”,他微微勾起嘴角,却回头说:“随便你,我懒得问后续。”
黎里:“……”可以的。
她只好说:“那关于第五军校的事情——”
寒地更是不在乎了,他快要走出会议室,才留给黎里一句:“我来过了。剩下的随你和艾克谈。”
黎里:……好一个第五军校校长,我真同情第五军校的学生。
见寒地出去了,韦岫又敲门进来,她问:“和第五军校的合约协约要改吗?”
韦岫和殷誓也了解了一下之前他与艾克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