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嘴里的食物,扇动着翅膀回到了巢穴里,他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就看着这一切悄无声息地发生。
这时,他看见了一只蝴蝶。
白色的翅膀上有蓝色和紫色的纹路,身体是让人觉得灼热的红色。
那只蝴蝶缓缓地飞过少年的他的眼前,好像带了金色的光晕。
它,当然也是倒着飞行的。
翅膀上的花纹渐渐黯淡,身上火焰一般的华光消散不见,它归于无垠的大地,化为了一只茧。
时光依然在倒流,这只蝶茧,变成了一个蹲在地上的女孩儿。时间变成了黑夜,天上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在大雨中那个女孩儿悄无声息地蹲着,手上拿着金色的面具。
她是谁?
是那个清晨,被清风惊醒的花,躺在绿色的冬青上,轻轻巧巧地重新站了起来。
是那个弥散着午后尘埃的房间,被人用目光注视的光,琐碎言语像是尘埃一样地扑向她,她的微笑像是一个无畏的盔甲。
所以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轻轻踩了一下,印记里带着他久违的酥与麻。
在这样的暴雨中,雨水铺满她的身体,没人知道她可曾有泪水落下。
而他,作为一个看客,站在那里,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贴敷于她的筋与骨,看着冰冰冷冷的无根之水,意图浇熄那赤红的魂火。
时光依然在倒流,人们倒退着跑回来,音乐突然响起,雨渐渐变小,她戴上了金色的面具站了起来。
光秃秃的脑袋上映着彩色的灯光,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变幻着。
一声呐喊,从她干哑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喑哑又无力。一声又一声的呐喊,嘶哑到人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音乐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大到让人感到烦躁,在一声高亢的嘶吼之后,女孩儿沉默了。
她的双眼,透过几个人迷蒙的影子看向他,或者又不是在看他。
这就是那个夜晚的一切,重现又倒放在了他的梦里,一切从那个让宫行书看不懂的目光开始,剩下的一切变成了一场支离抽象的梦,唯一不变的是池迟。
她站在风里,她站在雨里,她的眼中,有宫行书想要弄懂的东西,她的身体里,有引得宫行书自己蠢蠢欲动的一团火。
那一团火,让他看见了就忘不了,白天不去想,晚上也会梦到。
在这些日子里,宫行书渐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想要拍电影时候的感觉,当时,他打开了一张画报,画报上有个穿着旗袍的女子。
红色的嘴唇,绿色的旗袍,鸦羽一样的头发……她的眼神里有一层薄雾,她的唇角有一点春情。
这张海报在一瞬间勾动了宫行书身体和记忆的一部分。
那是来自青春期的痛感,让当时二十多岁的宫行书一下子有了去倾诉什么的冲动,他想说说那个让他在书本上爱过痛过,将来必会被时光遗忘的时代,那个时代所有的爱和痛都隐秘且微妙,也因为这种欲语还休,而变得分外浪漫。
“人间的美酒是能醉人的,也只能醉了人而已。美景是山河日月酿的酒,美人是年华岁月造的景。”
从前,宫行书对这句话是不屑的,在镜头面前,他是主宰者,他能让美人比美酒更美,也能让美人和美酒都成为他的陪衬。
可是这次,那遥遥的目光,那让人痛的呐喊,那让人不错所措的身影,让他恍惚明白了,什么叫做“年华岁月”,青春又苍老,苍老又昂扬,清瘦却有力,不动听却动人。
像是一场震撼人心的默剧,在他不自觉地在梦里反复揣摩,难以挣脱。
现在,梦里的人就在眼前了。
宫行书看着她,再想想自己在《大燎寨》里想要的“川崎雅子”、“杏儿”。
终于慢慢地、带着笑容地闭上了眼睛。
……
在霓虹呆了三天,参加了四五场见面会,一次官方交流会,两次酒会,池迟还遇到了要求她签名的当地影迷,他们大多可以用磕磕绊绊的中文叫着她的名字,还能努力告诉她自己喜欢她的哪一部电影。
他们喜欢最多的是《凤厨》和《申九》,此外是《跳舞的小象》,有个年轻的妈妈甚至把自己两岁的儿子都带到了见面会的现场,她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儿子塞给了池迟这位年轻的影后,然后拿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说这样孩子长大之后,身为妈妈的她可以跟儿子说妈妈最喜欢的女明星曾经抱过他了,他是个被祝福的孩子。”
精通多国语言的林智告诉了有点惊讶的池迟这位妈妈嘀嘀咕咕地到底说了什么。
女孩儿笑了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两岁的男孩儿突然被妈妈“抛弃”了还有点懵,转着他光溜溜的脑袋到处看。年轻的影后用自己的光头轻轻碰了碰男孩儿的脑袋,两个光头交相辉映,让那位妈妈惊叫了一声又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
越过人群看着被人们簇拥的池迟,宫行书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和当地专程过来看他的影坛